两人隔着一张矮几坐下,聂兰台不欲耽误对方的工夫,开门见山道:“有桩小事想跟世子商量一下,关于厨房采买廖老实……” 一听到廖老实的名字萧淳誉就皱起了眉头:“那个老刁奴又犯事了?” 听他用了个“又”字,聂兰台心里便有了底,斟酌道:“也不知到底算不算犯事,我正想跟世子商量这个。” 她言简意赅地把翠鸟今日获悉的事情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萧淳誉一拍矮几,震得几上茶盏砰砰乱跳。 “仗着祖上有功,就这般肆意妄为,把侯府当什么地方了!再这样贪下去,他祖上再多的功劳也不够他耗的!” 聂兰台见他竟然对廖老实二人揩油一事毫不知情,沉吟道:“所以妾身想着,这个廖老实得管管,免得助长恃功而骄的风气。” 萧淳誉道:“自然要管,不过不能做得太难看,省得寒了旁人的心。” “妾身正是这个意思,”聂兰台颔首,“就是管一管,点到为止也就罢了。” 她如此这般地细说了一番,“世子觉得这样是否可行?” 萧淳誉点点头:“就这样办吧。”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你如今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以后这样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不必事事来跟我说,我嫌烦。” 嘴上说着“嫌烦”,心里却乐得很,她如此为侯府谋划,可见心已经渐渐定了在了侯府,只要心定下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聂兰台瞥见眼前的男人忽然间眉梢眼角喜意洋洋,不禁纳闷,说着正事呢,他高兴什么? 说完正事,聂兰台起身告辞,萧淳誉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蕙茝院跟丰华院也没隔那么远,聂兰台刚想说不必,余光扫到萧淳誉愉快的神色,到嘴的话便变成了:“有劳世子。” 人家愿意献殷勤,她自然没必要扫他的兴。 来到廊上,只见皎洁月光洒在院中,似在地面积了一汪水,清澈绵软,泛起人心头一些温柔的思绪。 中天一轮明月,如玉璧悬空,又大又圆,仿佛在催着人团圆。 萧淳誉不由看着聂兰台,低声道:“我看月光挺好的,要不我们去园子里走走?” 他语气有一点局促又有一点期待。 聂兰台垂眸道:“好啊,正好消消食。” 都让他送了,自是没必要拒绝他游园的邀请,不然反而显得矫情。 两人刚出院门,就见一个小丫头躲在一处灯光照不到的院墙下面探头探脑,瞧她脑袋伸向的地方,分明是在窥探丰华院里的情况。 小丫头见两人出来,冷不防吓了一跳,先是拔脚就跑,随即又醒过神来,转身行礼:“世子,夫人……” 府中的丫鬟萧淳誉根本不认识几个,他也从不用丫鬟,身边伺候的只有一个小厮玉才。 对于出现在他住处的丫鬟,他天生不喜,只是成亲后,聂兰台有时会打发丫头来找他,因此容忍度才高了些,但眼前这个小丫头显然不是聂兰台遣来的。 何况还是鬼鬼祟祟的,叫人不怀疑都难。 “你是哪个院子的?来这里干嘛?”萧淳誉的语气像是捉到了正在行凶的犯人,严厉冷峻,那小丫头一听就咚”地一声跪下了。 借着月光和院墙灯笼的光,聂兰台认出来这是蕙茝院的丫头,好像叫做金盆来着,只做些跑腿打杂的活儿,不曾进屋伺候过。 她神色没什么变化,淡然瞧着金盆:“世子问你话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金盆听她语气还算温和,忙道:“回、回世子和夫人,奴婢、奴婢听说夫人一个人来了丰华院,想着天黑路不好走,就、就就想来接夫人……” 萧淳誉道:“你来接夫人,连灯笼都不拿一个?” 他语气严厉,金盆吓得趴到地上,颤声道:“奴婢出门急,忘、忘了……” “一派胡言!”萧淳誉厉声道,“你明明说天黑路不好走才来接夫人的,怎么还会忘了拿灯笼?再不说实话,就……” “世子,”聂兰台扯了扯他的袖子打断他的话,“世子犯不着跟一个小丫头生气,出门急,一时忘记拿灯笼也是有可能的。” 她转头对金盆温言道:“快回去吧,这里没事了,我不用你接。” “多谢夫人!”金盆如蒙大赦,完全不敢多看两人一眼,爬起来就打飞脚跑了。 萧淳誉不解:“你干嘛把她放走?这人明显有问题。” 自从出了初八宴客那日的事,一向从不对府中下人上心的他也知道有些人可能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