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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1 / 2)


陈殊酒维持半蹲姿势,慢慢把怪人扯住祁烛裤腿的手掰开。

他趴在地上很温顺,任由动作,湿答答的涎水不断从口腔中淌出,沾湿地上一摊。瘦态形似骷髅的脸仰起,双手细长五指因紧张微拢,期待她的答复。

凡事讲究结个善缘,陈殊酒却不依姑奶奶的话头走,起身接过祁烛递来的纸巾,低头擦拭干净双手,问:“我为什么要带他走?”

怪人充满希冀的神色瞬间破裂扭曲,不解与恐怨交杂,摆不出正常的脸色。姑奶奶嘴角下撇,徐步走到他们身边,冷漠地伸脚把地上怪人的头踹回门里去,低骂:“惹人厌的东西。”

他吃痛地发出咿呀怪叫,身子蜷缩成一团,缺少布料遮盖的膝头擦过散布石砾的地板。他居住的地方长年无光,甚至连床也没有,碗里装着的剩饭倾洒在旁,跟狗食无异。

姑奶奶哧笑道:“我以为你会可怜他。”

祁烛不忍看他人受辱,上前一步想跟姑奶奶理论,陈殊酒把他拦在身后,环视一间间紧闭的房道:“我会。但如果这儿的所有房间里,都被关着跟他一样的人,我是不是也要全部带走呢?”

“你就是选择不管不顾也无所谓。”姑奶奶慢慢抽出钥匙锁门,怪人从缝里钻出头,被用力拍回去,里头从上到下传来尖锐的抓挠声,她怪声怪气:“盛家该承受的五弊三缺十八残的孽,尽数报应回他们身上了。”

陈殊酒喃喃念:“盛家?”

“是啊,酒酒。如果你以后遇到身患残疾的人,可一定要小心了。”

姑奶奶唤得轻柔,底色却冰冷,先前予糖的温情不复,大抵发现了陈殊酒忽悠她的事,居然也没过多计较。她嗬笑转身,伛偻老态的背突起,消失在拐角尽头处。

陈殊酒立在原地,深深看了一眼旁边的门,有种无能为力的失落感,略微调整心态,缓声道:“我们先回房间吧。”

“陈殊酒。”祁烛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站在身侧小心翼翼地轻拍少女纤细的背,微微低下头温声安抚:“你没带走他是正确的。你不觉得刚刚那个人,跟姑奶奶某些地方很像吗?”

“确切点说。”他垂眸,引导她回忆,“你还记得,姑奶奶具体长什么样吗?”

方才还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陈殊酒脱口而出:“怎么不记——”

等等。

遍布疮痍的老脸与瘦弱的脸重合,除了丑陋了些,都是老年人中规中矩的长相。可是中规中矩这个形容很抽象,是大众化,人皆可有的。

姑奶奶是大众脸吗?

她明显不是。

具体点回忆,姑奶奶的模样会根据她是否出现在他人面前,变得或清晰或模糊。这令人不禁想起戏台前聚集的那些老人,陈殊酒越竭力回想他们的长相,越描述不清。

脑海里,他们的五官从始至终都被灰霭色的薄膜覆盖。

反握住祁烛的手臂,陈殊酒微扬起头直视他说:“我一开始先入为主地认为,留在这里肯定不会有危险。可是很奇怪,明明怪事频生,我们都有目共睹,这个想法是谁植入我的大脑里的?”

“冥冥之中似乎有东西能影响我们的思想。”陈殊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了笑:“今晚不聊了,我怕被带偏,急中生错,明天早点离开吧。”

客房暖色调的装潢风格正常,与关有怪人的暗间大为不同。除了没有窗户无法通风,墙壁上挂有液晶电视,遥控器贴心地放置在床头柜上。

陈殊酒没有打开电视,伴着彻夜长亮的灯睡了一整晚。她缩进被子里,急切地想要入眠。

翌日八点钟。

手机闹铃准时响起,比鬼遮眼更摧毁人心智的是早起。陈殊酒困倦地掐掉扰人的铃声,换好衣服端着杯子去浴间洗漱,为了不让斧龙平久等,她加快绑头发的动作。

啪的一下,发绳断了。

手背在头后,陈殊酒怔怔地看向眼前的镜子。

复古铜镜两侧缝隙凭空生长出枝桠,玻璃镜面被用针管似的注入一滴水,波纹起伏,归于无澜黑暗,镜中朦胧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陈袖清穿着深蓝色的户外冲锋衣,在一个古城景点里与人四处交谈。

眨眼之间,镜子映出的内容再度变回陈殊酒刚醒不久,犹疑的倦容。

“爸爸……?”

陈殊酒出神地想,还好昨晚没开电视。

不然切到午夜凶铃换不回来了怎么办?

对呈现出的画面半信半疑,随手将断了的发绳扔到垃圾桶,她收拾好要带走的东西,敲响祁连钟的门。

“早上好啊,祁叔叔。”陈殊酒人畜无害地微笑,跟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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