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山君在心里飞速琢磨,问道: “南嘉阁的掌事还有众多杂役都被扣下了,小女想让他们回家。既然沈公子在大理寺有相识的人,不知可否请沈公子帮个忙?” 这会子就自称小女了? 这元姑娘不亏是做生意的人,倒是会奉承。 沈轻舟心里嘀咕着,但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始终背着身,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 一阵脚步声传来,元山君的心猛然一坠,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牢房的间隙里伸进来一只手,一把将沈轻舟拉了过去,竟让他重重撞上了栏杆。 元山君一刻也不耽误,拽下沈轻舟的发带,动作利落,猛龙过江之势,让他一时忘了挣扎。 沈轻舟活了二十年,向来都是他捉弄别人,何时着过这种道? 等反应过来,眼前只剩一个饭盒了。 揉了揉肩头,一双狡黠的狐狸眼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眼睛的主人勾起唇角,饶有趣味地看着地上的食盒:“倒是个有趣的姑娘。” “素衣。”沈轻舟沉声道。 昏暗的过道中缓缓走出一个挺拔的人影,到沈轻舟面前弓下身子,双手抱拳,道:“公子,有何吩咐。” 沈轻舟:“去给我寻个新的发带。” “给大理寺丞传个信,有个姑娘拿我的发带去寻他,酌情帮帮吧。” 精明如元山君,怎么会真的无聊到扯人发带呢?不过是借着这物主人的名号,做个投名状罢了。 能在大理寺做主的人,若非有关系的人引见,怎么会是她们这些商贾砸钱便能见到的? 这一点,沈轻舟当然想到了。 素衣虽是不解,但没有多问,还是将消息传到了大理寺。 哪承想元山君已经先行一步。 大理寺丞看着桌上的发带和几张巨额银票,歪在太师椅上,偏头问道:“他真这么说?” “回大人,正是。” “真是稀罕哈,轻舟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吗?”摸着下巴,打量着桌上的东西,秋为民咂了下嘴:“让他们放人吧。” “是。” “哎——等等,酒楼,还得封。” 两日后,清泉小居。 “姑娘!回来了!回来了!”霜叶着急忙慌地跑进来,脸上的喜气简直要淹了这屋子:“您的银子没白花!” 跟在霜叶身后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脸上颇有些沧桑,眉梢处有一道一指宽的伤疤直入鬓角,见到元山君便满眶热泪,作势就要下跪。 “高管事,快起。”元山君连忙让他起来,微笑道:“回来就好。” “劳姑娘费心了。” “不妨事。”元山君递给他一杯茶:“都是银子受的罪多些罢了,高管事日后可得给我挣回来!” 知道她在开玩笑,众人也不愿打破这般美好的氛围,都跟着笑了一回,提心吊胆这么些天,也算松口气了。 “姑娘,元府来人了。”大家正交流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便见外院的小厮进来通传来客。 “没看见我们姑娘招待客人吗?没点眼力见?”霜叶脾气暴,被人搅了兴,斥道。 元山君面上不变,但眼里的笑意淡了下来:“想来是急事,说吧。” 只见从门外进来一个婆子:“回姑娘的话,咱们夫人替姑娘物色了一桩婚事,特请姑娘明日过府相看。” 所谓相看,便是在男方前来提亲之时女子躲在门帘之后偷偷窥探,这是两人成婚前唯一一次见面。 她们能物色什么好亲事? 霜叶气得面色通红,正要张嘴开骂,被紫菀拦了下来,偷偷指了指元山君。 只见元山君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走向婆子,嘴角笑容更甚,但却让人遍体生寒。 “夫人?我怎么不知道我娘给我物色了婚事?” “这位嬷嬷口中的夫人,又是哪家夫人?”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元山君加重了语气,提起婆子的衣领,把她拉到身前,直逼着那婆子看着自己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见那婆子抖得筛糠似的,元山君轻蔑一笑,这就怕了? 真没意思。 松开婆子的衣领,只见那婆子软了下去,直接坐在地上,眼里惊魂未定。 “给我记住,无论是我清泉小居,还是元府大院,只有一个夫人。” 那婆子晃晃悠悠,这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可是平日里在府里,大家都是这么叫的,一时习惯了,谁承想竟触了这大姑娘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