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她毫无预感。 4月7日晚上20:04,一个老妪由儿子搀扶着来京西一院看急诊,主诉胸闷。吴憾在带教老师程医生的吩咐下,给这个病人做了心电图等检测,没觉得这个病例有什么特殊。次日08:30,交班回家。 三天后的4月9日,吴憾医生歇班,却特别想去开急诊科例行的病例讨论会,“我特别珍惜,每次都能学到很多东西”。那时日,京西市政府对外的说法是神秘的RARS病毒“可防可控”。不过,医疗圈内已知道此疫情闹得蛮凶。为此,同为医生的男友劝阻吴憾别去、就待在家,避免染疫。然而,她那一日好像一根筋执拗,没听劝。其实,主要是她相信政府——既然官府宣扬RARS疫病可防可控,那么,平民百姓有啥好怕的?她兴冲冲回到京西医院急诊科,打算开病例讨论例会。 但是,她一返回医院,惊觉气氛不对劲。急诊大厅没了以往的喧闹,留观室天井里,虽然病人仍然挤满了,但寂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稀奇的是,医护人员都穿上了蓝色隔离服。急诊科,哪还有什么病例会?京西医院,完全像战时状态。可怜,神经大条乐呵呵的她观察不敏锐,反映略迟钝,接下来做出了不明智的举动。好不容来这家顶尖医院进修见习,她自第一天做事起,就告诫自己必须像海绵一样分分钟学习先进医术,提高医术水平。因而,她嘀咕着,今天别白跑一趟啊,“就去急诊病房哗哗哗地抄病例,进行研究”。 正当她乐不思蜀地翻阅并摘抄病例的时候,一位医生无意中看到她,立即提醒:“小吴,你怎么连口罩都不戴?没事儿,赶紧离开吧。” 第二天深夜,吴憾忽然感到不适,畏寒、发烧。她立马警觉,是不是“那个病”啊?在京西一院,自个儿出于医生职业本能,希望见到RARS病人,万万没想到“自己见到自己了”。恐惧、沮丧、后悔各味杂陈,一起涌上心头。 两天以来,她断断续续地回忆,思维不畅,而且说话的声音好像猫咪叫,依然虚弱。吴铭记者怀疑这是不是RARS疫病后遗症?所以,他不催促,也不发问打搅她的思绪,耐心且仔细地倾听对方惨痛回顾,防止漏了重要的细节。他隔了她的病床,一米开外。 忆述到此,开朗乐观的吴憾情不自禁,陷入悲伤的情绪。“白天,我打电话到京西医院急诊科,得知值班接诊得老太跑就是RARS病人。当头一棒,懵了!医院从来没给我们基层医务人员培训防疫知识,使得大家就毫无防备接诊病人。太冤了!”并叫苦不迭,“接着,听到科里急死人的消息。保障护士向院方申领防护服、专用口罩,居然做不到人手一份,每次仅仅领回来不到十套。吴记者,你说危急当头,京西一院这么全国一流的医院干什么事啊?毫无准备,传出去不羞死人。”没有任何兆头,她痛哭流涕,为工作中冤枉被传染而悲伤难抑。 事出忽然,吴铭霎那间有点慌,即刻镇定下来。素日伶牙、诙谐的他此刻显得木讷,连忙笨拙地安慰她:“你现在正康复,不要再悲伤。大把的好日子,还在后头等着你呀。” 吴憾大放悲声,惊醒了同病房里的另一个睡着的患者。人家略微转头,奇怪地看向她,不知所以然?她按响床头的呼叫铃,一名护士跑进来瞧个究竟。吴憾说没事儿,一时伤心罢了。吴铭附和道,没毛病。可同房的患者打小报告说,这个记者弄哭了吴憾,影响我休息。于是,护士不问青红皂白,立刻请走了吴铭记者。没奈何,吴铭临走时给吴憾打招呼,下午再来。 刚迈出病房,吴铭刚好看到数名的医生护士从靠近病区大门的一个病房推出一张病床,风急火燎赶去特别的手术室,脚步杂沓。瞧那急匆匆的架势,他猜,突发急救。到了下午14:44,吴铭接到左岸医院通讯员的手机,对方伤悲地语气告知:上午急救的病人不幸病故,还是一位外院同行殉职。他听出通讯员的哽咽,不晓得如何宽慰。连日来,吴铭记者亲眼看到左岸医院前线生死救治的紧急情景,感动且怜悯,共情深沉。如今又听到一线人员噩耗,悲从中来,心有戚戚焉。 下午14时,吴铭记者继续专访RARS病人吴憾医生,接着侃染疫后续的进展—— 起初,吴憾医生在供职医院进行隔离,可是症状加重,本院明显扛不住,必须转去定点医院。让首都RARS病人欲怒吼却无力喊叫的是,4月中旬,京西市各家定点医院全都住不进去。好不容易有一家非定点医院答应接收吴憾,又求不到一辆救护车。那会儿,吴憾觉得,自己病情危急,等待救治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十分害怕,自个儿可能等不到救治,就死掉了。 傍晚,总算转到一家市级非定点医院,但治疗RARS疫病乏术。吴憾的病情愈发加重,呼吸越发困难。她显著感到护士们的紧张,输液、测体温几乎憋着大气儿不敢出一口,弄完即撤,一刻也不停留。连护士们的工作区与隔离病区都不在一个楼层,她按了呼叫铃,护士们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