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紧皱,略带了薄怒:“未曾剖验,怎能断定中毒身亡?” 应淮将目光移回宋心慈身上,见她生气,声音不自觉柔和许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历朝历代都未曾有过剖验的先例,死者亲属也不会同意。” 宋心慈沉默一瞬,稍稍平息才说道:“我理解亲属不愿剖验的想法。”别说在这未开化的古代,纵使是现代也有许多人无法接受剖验,“但只有剖验才能更加准确的判断死者死因,单凭表象如何判断?先前的仵作既是断定死者中毒身亡,又是中何种毒?” “夹竹桃。” 宋心慈蹙眉,随即上前掰开死者嘴巴凑近闻了闻,她的鼻子十分灵敏,若真是夹竹桃自然能闻出来,但片刻后她转身看应淮:“先前三名死者我不知道死因,可这名死者所中之毒并非夹竹桃,虽然死者嘴巴里的确有淡淡的甜味,和夹竹桃极其形似,但并非夹竹桃。” 应淮见她如此笃定,刚要开口便听到院中传来快速且仓皇的脚步声,还有极力压抑的哭声,他转身走到门口,便看到礼部侍郎罗勉和其夫人互相搀扶踉踉跄跄而来。 行至门前,见应淮站在门口,罗勉正要行礼,被应淮抬手制止:“不必行礼,二位进去吧!” 宋心慈在里面听到是死者父母,便已经整理好死者衣衫,尽可能给她留着最后的体面,可侍郎夫人才一进屋瞧见床上尸体便“嗷”的一声昏死过去。 “夫人……”罗勉伸手抱住夫人,可因为全身瘫软无力,几欲抱不住,被随后进来的应淮接住搀扶至一边的椅子上坐着。 宋心慈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却也不能离去,眼看着那鬓发半白的老人腿脚发软,摇摇晃晃的走到床前,只看一眼便发出极其压抑的哭声,那哭声卡在嗓子里听起来像是随时会厥过去一样,她看的眼睛酸涩,只得转过头去。 这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罗勉拿衣袖摸了摸眼泪,转过身对着应淮噗通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下官膝下只有和一女,如今年老想必再也不会有子嗣,下官恳求都督查明此案,还小女一个公道。” 应淮立刻上前弯腰虚扶罗勉:“罗大人请起,查清此案是本官职责所在,定然要将你凶手缉拿归案,只眼下本官有一事相求。” 此话一出,罗勉抬头看向应淮,他虽与应淮接触不多,可也知他一向高傲自负,从未听过他有求于人,如今竟是肯放下姿态来求他,心里也是极为震撼。 “都督有事尽管吩咐,下官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如今令千金死因不明,需剖验才能确定真正死因,需罗大人同意。” “剖……剖验?”罗勉整个人僵住,若真是让他粉身碎骨,他反倒不怕了,可让他接受剖开女儿尸身,那是万万做不到的,他嘴唇哆嗦的厉害,怎么也无法做出决定。 宋心慈见他无法做出决定,便上前说道:“民女知道大人无法下决心,可大人该明白,尸身是指明凶手最重要的佐证之一,若无法判定死因,便无法抓住凶手,为令千金报仇。” 罗勉双眼瞬间大睁,脸部肌肉无法控制的颤抖,“报仇”二字明显激起他内心仇恨,他心中之恨纵使是将凶手剁碎都无法解除。 他胸口剧烈起伏,双拳紧握,眼泪顺着眼眶不断滚落:“下官可以答应,但请都督务必抓住凶手。” “一定。”应淮点头沉声答应,“请罗大人先去前院休息,请大夫为罗夫人诊治。” 宋心慈心里堵的难受,在罗勉抱起夫人离开之际,郑重表示:“罗大人放心,我一定可以保护令千金尸身完整。” 罗勉极为诧异的看向眼前的女子,不过二八年华,相貌更是倾城绝丽,不想竟是做了仵作这样的贱职,可剖验这样的事即便是做了几十年的老仵作都无法完成,一个小姑娘…… 看出罗勉眼中怀疑,宋心慈再次保证:“罗大人尽管放心,剖验之事我有十成把握。” 见应淮也是点头,他才点头转身步履蹒跚的离去,不过才一会儿功夫,竟是又像老了十岁。 应淮也跟在后面离开。 宋心慈深吸口气,从锦袋中取出手套、解剖刀等用具一一摆放在面前,随之脱下女尸衣物。 死者尸身完好,但伤痕遍布全身,尤其是胸前被咬的惨不忍睹,腰间腹部尽是掐痕淤青,手腕脚腕皆有绑缚痕迹。 “罗小姐,见谅!”她清理解剖刀,随后从胸腹位置缓缓向下划至腹部,手法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