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 那一年的月亮好像也是这样,差一点点就能圆成最好看的玉盘。 月下,她听到父母争吵声,其后,父亲夺门而去,母亲一个人倚在秋千上,盯着圆月失神。 那时还没窗台高的她,小碎步挪到母亲身边,被母亲抱在怀里,目光慈爱,一字一句教——月满则亏。 她懵懂点头,不懂这和父母两人吵架有什么关系。 后来,母亲一己之力到底没撑住家庭和公司,病逝后,她终于明白。 父亲的喜欢太过现实,最初被面貌吸引,其后为母亲那手绝妙抽纱绣所带来的利润折服。 完美的长相,事业上的女强人,父亲对母亲的崇拜就此登顶。 然而,物极必反。 只靠崇拜,是没办法撑住这漫长岁月的。 母亲既要应付公司大小事务,又要照顾家庭,多年积劳,冰肌玉骨不在,利润涨幅曲线拉平。 曾经的崇拜在无尽贪婪下,成了永无底线的黑洞。 无尽的争吵,数不清的长夜,病床前,母亲的话言犹在耳——凡事要留度,不要追求完美,自己最真实的底牌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不要拿给旁人看,哪怕是枕边人。 母亲就是太要强了,她追求极致的完美,事业家庭,她一样不落,极力周全,最终什么也没剩下。 — 晚风浅薄,吹晃门前装饰用霓虹灯。 圆形光影映在地面,不见立杆身行,地面上,光圈摇摇晃晃,始终未离开分毫。 她并非看不出尚奕辰的示好,有时候,她也能明白是她在自欺欺人,一个合同,就能让尚奕辰对她和对旁人的态度天差地别么,她甚至说服不了自己相信。 所以,总在逃避。 “羽澜,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原因犹豫,不觉得对我很不公平么?”尚奕辰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摊手道:“我明明什么也没做。” 羽澜垂着眸。 父母失败的例子摆在眼前,她只能远远躲开,默默给自己反套上一层坚硬的外壳,有人想要靠近,她最先让自己痛到清醒,然后远离。 她遵教诲,母亲做不到的事,她也不指望自己能平衡。 尚奕辰盯着她的反应,低声:“首先,我很抱歉让你回忆起不快乐的往事,但是,羽澜,你不能因为见过他们没有走到终点的婚姻,就否认全天下家庭的幸福。” “我没有否认,”羽澜声音很轻,脑海闪过大雾那晚,霓虹灯下千家万户窗帘后的人影轮廓,她见过幸福,只是不敢相信,幸福还能落在自己身上。 当渴望了许久的一件事,成为唾手可得的东西,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兴奋,没有惊喜,只有看不清的惧怕。 曾经拼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东西,怎么就招手即来了。 “有兴趣吗?我想和你聊聊合同以外的事情。” 眸光簌落,两人对坐,羽澜微微仰头,她紧盯尚奕辰嘴角,怕他说出什么,又怕他说不出什么。 门外泼墨般黑透万物,几盏白炽灯越发越发卖力,整个正厅,亮如白昼。 羽澜久久不能收回目光,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门外夜色黑一些,还是让她沉溺不能自拔的深眸颜色更深。 她问自己,合同以外,还有什么? 她阖眼,眼前空无一物,没有视觉时,嗅觉与听觉被无限放大。 鼻尖薄荷味闻不出醒神,氤氲着无限蛊惑,呼之欲出的答案徘徊在喉咙。 再冲动一次么。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轻快跳脱。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奕辰哥,这么不够意思嘛,有事又不告诉我们!要不是蜥蜴哥大伯在路边听到你家那群寄生虫们唠嗑,我们还啥也不知道呢,是不是哥们了?能不能继续处了!” 羽澜抬眼,是酒吧那位热情爽朗的女孩。她犹豫不决,不知尚奕辰还需不需要她假扮女友。 小幅度偏头,尚奕辰脸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盯着女孩的眼神柔和关切,两人脸上皆有熟稔。 是从小玩到大的情谊。 “自己来的?” 女孩抬脚进门,横他一眼:“你有没有心!大半夜我自己来你们家老宅?荒山野岭的,就不怕我让野鬼勾走。” 她边说边往桌边张望,“大伯送我过来的……欸,人都走了…嗯?你…” 羽澜身形偏瘦,她坐在尚奕辰左侧,旁边又有摆设挡住,是以,直到女孩走进,才发现屋里不是只有尚奕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