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大家趴在桌上小憩,羽澜回完最后一条消息,保证月底发货后,揉揉酸疼的脖颈,下楼去后院平房。 三间平房,都已经收拾干净,一间放未加工的布料,一间放成品,都做了防潮防湿处理,外面看起来很干净。 羽澜静静注视良久,心下宽慰。 她筹谋多年,总算一切走向正轨。 不枉费这一路各种苦楚。 迈步前往。 眼瞅要入冬,秋风萧瑟几分,吹散一地落叶。 中间屋子的房门被风吹动,一位女工脚步疲乏,撑着眼皮过来关门。 见她过来,“羽总?” 羽澜:“都在休息?” “没有,”女工揉了揉脸颊,腼腆笑笑,“大家头一次接触这种绣法,还在适应,加加班。” 羽澜缓步进屋,入目便是堆了满桌的绣布,原本光滑的料子被剪出洞口,乱糟糟放在一起。 和她预想中一样,料子太软,不好入手,损耗率高出一大截。 另一女工见她进来,起身,抬头满脸为难:“羽总,这个…” 她右手实握剪刀,左手方布褶皱不堪,断了的经纬线随着她动作飘荡。 裁剪方方张张的布匹,成了根根分明的布条。 又毁一块布。 羽澜一眼扫过桌面上其他几人,皆愁眉苦脸,对手中布料苦大仇深。 “没事,慢慢来。” 她随便找个空位置入坐,拿起一块布料对着灯下打量,细细勾勒几笔后,递给一旁女工人,浅声:“这几块都从这入手,后面好出图案。” “欸。” 对着的八张大桌子,7位女工默默围过来,手里扯着绣布,眼巴巴的盯着羽澜。 羽澜接过绣布,用手比划一下,“图案不一样,下剪刀的地方会有区别,大家先看好绣样,等比例放大或缩小后,找准图案落在绣布上的位置,尽量靠中间部分下剪刀,不容易出错。” 不等话落,一张稿纸递到手边,羽澜点头,正要抻平做示范,齐邵敲门,站在门前欲言又止。 “这个位置差不多,大家看一下。” 留下一句交代,羽澜绕开几张大桌子,迈步出门。 关门声隔绝屋内讨论。 齐邵紧皱眉头,手机在手里不停打转,他尾音上扬,不确定道:“货取回来了,我看着不太一样?你看看是不是有问题。” 羽澜蹙了下眉尖,心下隐隐不安,面上从容,“我看看。” 齐邵一步奔上货车,随意打开包裹,扯出一点举到羽澜面前。 太阳光线明显比那天三号库房的光线更强,此时却看不出当日耀眼。 羽澜摩挲边角,手感差不多,光泽感明显不足。 是被暴晒过的布料。 “和厂家沟通过吗?” 齐邵撇嘴:“说是发货时没问题,都推到库房那边了。对了,还给我发视频了。” 羽澜偏头去看。 打包发货的视频,布料很轻盈,肉眼可见,和这批布料不是一个颜色。 “货什么时候发出来的。” 齐邵:“三天前。” “三天?看褪色程度,最少暴晒过5小时以上。” 齐邵咬牙:“靠!我就说有问题,厂家还跟我东扯西扯。大厢货运输,到货直接放库房,如果发货时是好的,哪有时间凑出这5小时。” 边说边拨电话。 临到自动挂断才被接听。 “你再给我扯?你这布最起码晒过5小时以上。” 那边似乎是在打牌,能隐隐听到碰撞声响,“视频给你发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羽澜蹙眉。 齐邵:“我没给你发视频?你是手机不好用还是眼瞎,这么明显晒过的痕迹,你哄傻子呢?退货!” 羽澜摇头,口型拒绝。 齐邵怀疑自己会错意,用手捂住出声口,纳闷问:“不退?” 羽澜低声,“不退。” 话已经放出去,齐邵轻咳一声,正准备说自己大度,饶他一次,不想听筒那边,先是推麻将牌的声音,而后一个中年男人嘹亮声嗓。 “胡了哈哈哈,给钱给钱……你有完没完,发货前给你们发过样品,你们确认没问题才大批量发的,退不了。” 羽澜有心接过手机,奈何齐邵被顶到气头上,血压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