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雪手心不自觉的握紧。 倘若自己此刻彻底暴露了身份,怕是再也待不得府上,来日也没有机会再去寻找妹妹的下落。 “回世子,奴婢的确有小字,皎皎便是奴婢的娘亲取的。只不过十余年来,也便只有三小姐知晓,会这般唤奴婢。另外,奴婢也的确生辰报了谎。” 裴千衡垂眸,明灭的烛光打在他的侧颜,只觉朦胧。 想不到她的回应却是这般干脆,承认得坦然。 只不过,她却没有谎报的动机。 “回世子,奴婢的娘亲在奴婢两岁便撒手人寰,因此奴婢不愿再回顾起往事,自此不再过生辰。不久父亲也逝世,随后奴婢的小字,便也再无人唤过。” 竟是这般…… 裴千衡脑中闪过当日沈湘雪梦中呓语的场景,所表真情,的确不像假的。 他抬眸,却见她细长的睫羽上挂着几颗莹亮的泪珠,透过依稀的水汽,映出一张清丽的脸。 他一时凝噎,竟是无意中触及了姑娘的伤心处。 耳畔传来几声低沉隐忍的呜咽声,沈湘雪侧身,将酸涩的心思填埋在心中,垂眸道:“世子对奴婢的答复可是满意了?” 语气中带着幽幽埋怨。 看着棋盘上胜负分明,他才意识到自己今夜的确是过了些。 裴千衡呼吸一滞,“时辰不早了,你便先回去吧。” 今夜他分明没做什么,却好似欺负了她一般。 沈湘雪含着微红的眼角,起身,“奴婢告退。” 她步履匆匆,很快便离开了亭子。 脸上很快又恢复了往昔的颜色,眼角的泪也擦拭干净。 眼泪是真,但到底也是些旧事,适才的姿态不过是佯装罢了。 虽说今夜自己有些失仪僭越,但到底似乎还是颇为奏效的。 裴千衡的确未曾继续追问下去。 她止住脚步,忽然脑中回旋着腊月适才评价世子的话。 其实,裴千衡倒也不像是众人口中那般不讲情理之人吧。 她回过神,在转角处又和程朔碰了面。 程朔有些惊讶,仍旧朝她微微一笑,“湘雪姑娘,不知你今夜可知晓世子朝何处去了?” 沈湘雪朝身后小道指了指,随后收回目光,“适才世子在晓风亭下,想来还在附近。” 程朔连忙谢过,随后便朝花园方向走去。 待到他寻到主子的身影,喜出望外地迎上前。 却见自家主子独自沉闷坐于石桌前,望着眼前的一盘棋局深思。 怎么深夜一个人跑出来下棋,下着下着还生气了呢? 程朔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