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门之隔外,秦氏正站于阶下。 她看着这熟悉的院落,心中竟是无比凄凉。 二十年了,她是如何一人独自将儿子抚养成人,其中的苦,也只有自己知晓。 这也是为何在儿子离世后自己久久不敢踏足此处的原因。 她也明白,二郎到底也不是衡儿,没有谁愿意,成为情感寄托的替身。 正如,她当年是如何弃了竹马情郎于不顾,嫁入了家世煊赫的裴家。 一切,不过是报应吧。 秦氏调整好了情绪,由严嬷嬷搀扶着缓缓上阶,站在门前。 “衡儿,你可在里面?” 她这话,母子两人自然心照不宣。不过是说给房外的小厮听的。 里头默了许久,随后房门被他亲自打开。 秦氏一脸讶然,见儿子向里头走去,知晓他今日终于肯给自己一个面子。 她提着熬好的补汤,屏退了一旁事事替她做主谋算的严嬷嬷,“你便不必进去了。” 待庄临将房门掩上,秦氏脸上复杂又欣喜的笑意才慢慢收了回去。 看着面前高大挺拔的儿子,秦氏将其余抛掷脑后,只是提着食盒将补汤上前搁置在桌上。 垂眸启开食盒盖子时,她随口道:“听闻你今日出府了?也是,上京一切你都还不大熟悉,也是该和你的那些好友私下多联络。” 她自说自话之时,语气轻快,却更添些卑微。 “好友?” 裴千衡冷笑一声,“究竟是我的好友,还是兄长的好友?我便要顶着他的身份,这般荒唐一生?” 自然不是。 秦氏连忙解释,“只是权宜之际,待到我寻得一个合适时机,自然会将此事告知众人。” 房中过于静谧,秦氏接着道:“二郎,其实身份一事。你如今是世子,无论做任何事,无人置喙。至于你父亲的爵位,来日也是你的。” “当时你兄长病重,我托人寻来了八字相符的女子,原本是想冲喜,却不料当日你兄长便撒手人寰,随后恰好又传出了新娘失踪一事,如今虽说人下落不明,但到底于你而言,她不在,你也便少了负担。冲喜这事我隐瞒着所有人,不会有人知晓。” 的确是,少了负担。 他黯然而轻嘲一笑。 她可曾想过,生死一事岂非人力可左右? 又是否记起,她同那位冲喜的新娘一样,皆是女子? 裴千衡眸色淡淡,“有劳母亲来此一趟,您放下补汤便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