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江家,却唯自己那个爹爹还是对自己视如己出。 双亲走后,府上的人都私下议论她,连生父都不知,这下注定是一辈子无依。 觉察自己又心直口快,将人说得不悦了,腊月连忙极力安慰,“阿雪姐姐自然配呀,不仅当小姐够格,就连当个公主也不在话下。” “越发口无遮拦。”沈湘雪轻笑,指尖轻点在腊月滚圆的脸颊上。 腊月才不觉得有何不妥,她巴不得眼前的朋友成了小姐或是公主,自己日后跟着她,自然也是混的风生水起,衣食无忧,有些白日做梦又何妨呢? “才没有呢,这叫有福同享,谁不希望自己的小姐妹过得更好呢?”腊月撇撇嘴。 果真是和她在迥然不同的环境下成长,腊月总是能在她烦忧之时,苦中作乐。 * 转眼至日暮时分,外头的暑气却丝毫未减,久立院中还能感知着足底的温热。 今日无事,很是平静。 沈湘雪悬着一日的心这才渐渐缓了下来。 想来昨夜和世子偶遇一事,他并未动怒,也用不着和她这般身份之人计较。 其实,换作是府上任何人,只要不是世子,对于昨夜之事,她都理应今日亲自去庄重致谢一番。 可偏偏那人却是世子。 自己少在他眼前出现,在府上暂且安顿才是紧要之事,越是牵扯上,怕是日后越难脱身。 到底,她并不属于此处,也不想成为被江家吸血的用具。 思绪飘渺恍惚之际,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女童的嬉笑之声。 “三小姐——” 沈湘雪闻言也随之止住脚步,瞧着一个只到她腰处的小姑娘从另一端的砖石路跃了出来。 像只灵活的小鹿,眸子中闪着晶莹的光。 珠圆玉润的小女娃身后还跟着两个年长些的婢女,倒是跑不过她,只能一边追赶,一边不敢喘口粗气,插着腰道,“三小姐,您跑慢些……” 沈湘雪目视着不远处的女童,大约也只有五六岁大的模样,粉雕玉琢,天真烂漫,正是爱玩的时候。 三小姐一词。原先,别人也是这般唤她的。 此处灌丛盆栽植得较多,路倒狭长,沈湘雪自然将路让了出来,侧身在一旁等待她们的经过。 却不料,小姑娘还未跑上前,便重重摔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适才笑得有多么灿烂,如今哭得便是多么凄惨。 沈湘雪就在孩子的跟前,自然连忙上前,将孩子轻轻扶起转过了身。 小孩子是身娇肉贵些,但却也是皮糙肉厚的,大人这般砸下去,骨头折断都是常事,孩子却反而多是受些皮外伤。 到底翻过娘亲的手札,沈湘雪懂得一二,确认了三小姐也只是掌心擦破了皮,膝盖处有衣裙掩着,并未破皮,行动自如。 两位婢女则在一旁焦急得哭出声来,倒是显得比沈湘雪还要不经事。 “我们家夫人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们的。” 另一位婢女则扬言要跑去请郎中,到底也能将功折罪。 “两位姐姐不必如此担心,”沈湘雪将三小姐的裙摆重新整好,“我检查了三小姐的伤势,未伤及筋骨,倒是不必急着请郎中,只不过手上的伤倒是的确得尽快处理。” 两个人平日里将孩子保护得太好,当真有了这般危急时刻,反倒是乱了阵脚,焦躁起来。 沈湘雪取出挂在腰间的一枚鹅黄色的香囊,随后解开抽绳。 两位婢女在一旁疑虑着,香囊里头的竟不是香料,而是一些晒干的药材。 白芨、乳香、金钱艾,这些都是消肿化瘀的良药。 这些还是沈湘雪前些时日在自己服用的药包中取了一些出来,藏于香囊之中,这个习惯在江家时便有,暗忖总能已备不时之需。 沈湘雪将药取出少量砸碎,随后撕下一小段裙摆,将孩子的掌心上药后缠绕。 适才还顽皮的孩子,此刻在沈湘雪面前,倒是表现得十分乖巧。两只水汪汪的眼虽还泛着泪珠,却不再哭闹。 “好在三小姐摔在了这青石砖面上,日日都有清扫,路面没有泥土碎屑,且伤口不深,否则清理起来,当是会哭的厉害。” 沈湘雪继续将另一只手继续这般上药,这只手伤得不深,包扎起来更是容易些。 到底只是皮外伤,而她当日髌骨之伤,却是牵连得太深,串联筋骨。 两位婢女见自己的小主子也不再哭闹,悬着的心这才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