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回到了许久以前，他初见她的时候。 那时他在周子烈的协助下稳定军心，驱逐了趁卫绥战死来朔离趁火打劫的西漠骑兵，暂时控制住朔离人心惶惶的局面。但是，他还没有强势到可以无视名分，他需要朝廷给予他执掌长林军的名分。 朝廷提出将卫珣母子留在夏京，以此交换他继承定安侯爵位和朔离节度使。 他去宫中谢恩，离开时却在玉亭池边迷了路，撞见了少年少女的依依惜别。 画面很美，但他无心欣赏。那时他心中所系皆是朔离未来，千斤重担压在他肩上，他没有空隙去想别的。所以无论是皇室公主，还是高门贵子，在他眼里顶多算是精致美丽的小花，名贵漂亮，却也娇气，脆弱的撑不过一季寒冬。 天色变暗，时间却已跳转了多个春秋，到了她真正认识他那年。 谚语说“歹竹出好笋”，这话却有其道理。 简绍帝子女中，嚣张跋扈者有之，浅薄无知者有之，胆小怕事者有之，最无害的也顶多是在上位的保护偏爱下明哲保身、得过且过。 惟独长宁公主不同。 顾挽星聪慧冷静，持重早熟，又不失仁慈良善与果断坚决，她好得与皇室格格不入，也与整个夏京格格不入。夏京充斥着阴谋和斗争，这样的污浊之地，不应该将她困住。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没有坏到亲手将美好之物毁坏。 但也正是因他，她失去了自由。 赐婚诏书下来的时候，他犹豫过，也许凭借他的功劳，能够拒绝这桩婚姻。如果她不愿意，他也不是没有抵抗诏书、逼迫皇帝更改的资本——他本身就是皇帝拿去对抗张党的棋子，但他毕竟不是任人拿捏的死物，他可以选择被谁利用。 虽然那样做，他势必要更改扳倒张党的计划。但那不算什么，这么多年他都忍下来了，如今程党倒台，而他已掌握有张泊结党营私、私通渤海的证据，只是欠一个合适时机罢了。 他在青屏山下的亭子里，等到了她。 她结束了一天的练军，策马跳过一条溪涧，在亭子前边的空地控住缰绳，翻身而下。她穿着一身青色的劲装，在这漫山遍野单调重复的浓绿中，惟独她是与众不同的。 “你找我。”她步入凉亭，陈述道。 他点点头，开门见山：“殿下答应嫁给我，是自愿的吗？” 她微微一怔，眸光微错，像是有点局促，道：“这话应该是我先问你。” 他：“......？” 然后想到，公主是觉得他才是被迫接受的人。 “你是否另有......” “没有。”他反应极快，迅速道：“我没有亲近的......那些人。从来没有。” 他那时还不晓得，为何自己要这么急切的撇清和自证。 她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接到旨意时，是很惊讶。不过答应下来，倒也没有那么的......‘被自愿’。” 梦中的场景再次转换，花烛灼灼，红绸艳丽，她把他按在床上。 是做戏。 她在推倒他时，顺势打翻了太监送进来的、单独赐给他的酒。 酒器摔碎的声音引来了奉旨守夜的内侍，他撑起身子，淡淡地看向来人，舔了下咬破淌血的唇。 她皱眉，冷冷道：“没叫你进来，滚出去。” 内侍不敢惹她，慌忙退出。 他第一次见她穿红。一切形容都显得黯然失色，只有他能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明艳不可方物。 她转过头，伸手又将他按倒在榻。 温度骤升，只有她垂落的发丝沁着凉意。 也许是烛光染色，她的眸中闪过一丝金色，仿佛露出了一点平日隐藏着的某种锋芒，她的视线似乎带着隐秘的力量，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他的身体、他的心思，他感到无所遁形、无法抗拒。 他应该感到不适、甚至是危险，可他如同着了魔一样固执地追寻着她的目光，想要在那隐晦的暗涌中，寻找他渴求的东西。 她也会像他一样——不，不需要一样，哪怕只有一点点，那就够了。 白檀香气更炽，吞噬着他残存不多的清明，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她眸中的那抹异色。 “我想要你。” 他闭上眼睛，虚幻的声与色瞬间湮灭，一切归于黑暗和寂静。 他醒了。 这场清醒梦基本符合事实，只是最后一幕，虚构融合昨夜才发生的......卫寂起身，衣料摩擦在他新添的某些“伤”处，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