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幽禁于楚陵宫。 其实太子对于程家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 太子并非程皇后亲生,就算真的被废,程皇后还是可以收养二皇子,又或者让嘉成公主上位——有顾挽星、庆元公主和三皇子挡着,是比较麻烦,但并不是全无可能。 要知道文帝之后,有昭明帝以皇女身份继位。 可偏偏简绍帝身边的宦官走漏了消息。 卫寂递了程家里通东漠、招揽私军、戕害忠良、意图谋逆的折子。 而简绍帝也在此时,罢免了程夙的禁军都统。 程太尉狗急跳墙。当夜禁宫火光冲天,程家挟兵清君侧。 程家多年经营,并非卫寂短短数日可以抗衡,他受召入宫时并未将指挥使司的缇骑全部带来,一时陷入重围十分被动。 而顾挽星就在这时带着缇骑赶到。 她受虞国公府萧家的余泽,当年去临原就带了三百人的卫队,回京时以防不测,也有百人分散潜入夏京。 当夜,她召集众人先去北衙,以“太尉谋反,奉诏讨逆,功成必赏”说动了缇骑,后率兵入宫救驾。 她赶到时,程夙和卫寂已经拼杀许久,禁军见久战不胜,而缇骑又至,心怯则先败。 顾挽星高声道:“孤乃长宁公主,奉诏平叛,汝等为程夙欺骗煽动,放下武器,孤绝不追究。否则罪同谋逆,定斩不赦!” 禁军心生动摇,程夙连斩逃兵都不能止。他本是以禁军控制太初宫,待程太尉调集神武军汇合,谁知卫寂如此难以对付,他不但没能控制帝阙,反倒被卫寂拖到了缇骑救场。 程夙心知事不可为,已有退心,但他仍带领禁卫中的程党发动了攻击。 刀光、箭光、火光,把太初宫的夜空染成了红色。 卫寂:“他要逃。” 顾挽星道:“拦住贼首!” 奈何缇骑的战斗力确是不如程家死士,最终还是被程夙逃掉了。 顾挽星也顾不得追击,问:“我父皇......” 卫寂:“你放心。他不在宫中,陆贵妃、三皇子和庆元公主也不在。他们是安全的。” 他以少战多,又是变生不测之间,身上的衣裳几乎被血染透了——敌人的血,他的血。 顾挽星:“你的伤......我带了大夫,先包扎起来吧。” 卫寂还刀入鞘,那是把纤细而直的刀,似剑而非剑。 他对着她笑了笑,“好。” 缇骑在清理现场,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烧焦味还未散去,地面上血色仍在,而卫寂立于月下,银辉洒落在他的四周,也点缀了他的面容。 他是肃杀的,也是安静的。 简绍帝是在第二日回宫的。 程庭光和程夙虽召集了神武军,但未能控制天子,又被卫寂调来的长林军精锐给堵住,最终兵败自尽。 程皇后、太子被废后幽禁深宫,其余程党一律下狱。 彼时卫寂在府中养伤,手中军权也交了出去,他甚至没和班师回朔离的长林军见面。 季言安拆了纱布,对着崩裂恶化的箭伤研究。 顾挽星:“怎么样?” “挺好的。”季言安道:“再折腾一次,这臂膀就彻底废了。” 顾挽星:“......” 顾挽星惭愧地转向卫寂,卫寂却不以为意,很给面子地道歉:“未遵医嘱,是我的不是。” 季言安好奇的打量他两眼,“还算有自知之明。”三下五除二地重新包扎好,留下一瓶药,对顾挽星道:“好了,记得给诊金。” 卫寂看她离开,才问:“这位季大夫,看上去很年轻。”微微一顿,又解释,“我并不是怀疑她的医术。” 顾挽星:“算是我在临原认识的一位友人。不过,她这么年轻,你为什么相信她?” 卫寂望着她,双眸清明,如一片能见底的湖泊。 “我相信你。” 顾挽星同他对视片刻,微微错开目光。 他其实长得很好看,虽然并不是程问玉那样五官无一处不精致,挑不出半点瑕疵的相貌,但自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气质。 被他这么心无旁骛的看着,也难免......心跳过快。 顾挽星定了定神,捡起来想要问的话:“其实你并不知道那晚的计划?” 卫寂:“薛宦官夜里来访,说陛下召我入宫。” 这是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