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顾挽星尚在迟疑,却见卫寂微微抬眼,眸中冷光一闪而逝。 卫寂:“不必。” 大夫又劝:“侯爷何苦逞强......” 顾挽星知他心思,便出言打断了大夫的絮絮叨叨,下令道:“不用麻沸散,直接拔箭,有什么事孤担待。”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傀儡皇帝的不受宠公主没什么说服力,补充道,“不要墨迹,耽搁了侯爷的伤势,看太尉怎么发落你!” 大夫喏喏称是,手脚麻利动作娴熟的开始处理卫寂的伤口。 拔出箭时,卫寂的身子随之挣了一下——那一定是很疼的,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失去了锐利锋芒。 大夫上好药,又包扎好伤口,嘱咐道:“侯爷受的伤很重,幸而箭上没带别的东西。这样的伤至少需要静养半月。” 顾挽星默默记下。 大夫离开后一会儿,房门又被敲响,是个伶俐的小姑娘。 她放下手里的端盘,对顾挽星行了礼,道:“见过殿下。我们四公子说,一时间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衣物,殿下身量与三小姐相仿,便让奴婢送来干净衣裳,这衣裳三小姐没穿过,请殿下不要嫌弃。” 她说罢,见顾挽星没有拒绝,便又行了礼告退,顺手带上了门。 程问玉确实是个心细之人。 顾挽星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喝着。 出了这档子事,宾客在被证实无辜后也都散去,她没什么理由留下来。 但,卫寂又该怎么办? 以她的揣测,卫寂是不愿留在程家的——其实她也不想留他在这。简绍帝召卫寂入京摆明了是制衡程家的,倘若卫寂准备站队程太尉也就罢了,他偏偏回绝了尚公主一事,简绍帝和张丞相先不说,那程庭光嚣张跋扈训皇帝和训儿子一样,卫寂不走他指的阳关道,他又怎么可能给卫寂好果子吃? 她不免又开始发散。亲随也好,暗卫也好,卫寂身边的人都跑哪去了?他进京轻装简从,但总不至于真的孤家寡人就闯龙潭虎穴吧? 你的主子都差点没了命,这还不出现? 有什么事比卫寂的命还重要? 一盏茶见底,她收了茶碗,走到床榻前。他闭目昏睡,眼睫安静又柔顺的垂着,黄昏的日光映在他的皮肤,反而更衬得他气色苍白憔悴。 她是想带他走的。 她叩了三下窗棱,吩咐道:“砚宁,备车。” 程家果然不好相与。 卢绛拦住她的车驾,直视她道:“殿下要走,臣不敢阻拦。但定安侯乃我程府贵客,如今又身受重伤昏沉未醒,殿下带他走,未免不合体统。” 顾挽星道:“定安侯请孤送他回府,何来‘不成体统’?” 卢绛皱眉:“此言出自殿下一人。” 顾挽星:“那你是要叫醒卫侯对证?还是你怀疑,孤会对卫侯不利?” 卢绛干脆不答她,只道:“臣受命保护定安侯,请公主殿下见谅。” 顾挽星冷笑:“好呀。那就请卢将军也跟着走一趟吧。” 砚宁正要动手,却听一人道:“且慢。” 是程问玉。 程问玉对卢绛道:“不得对殿下无礼。客人要走,我等没有强留的道理。是我托殿下送定安侯回府的。” 卢绛:“四公子,这......” 程问玉道:“父亲和姑母那里,我会向他们解释。” 卢绛:“是。” 程问玉又抬头看她,眉峰微皱,神情露出几分担忧,但他只能说:“殿下慢走,臣恭送殿下。” 顾挽星把卫寂送到定安侯府,叩门等了半天,才有老管家来迎,老管家看见卫寂,露出十分惊讶的样子。 他得知顾挽星的身份后,连忙赔罪,又叫了个仆人来帮忙。 顾挽星只觉很不对劲,她让砚宁背着卫寂进府,自己趁机叫了给卫寂驾车的马夫。 马夫挠头:“其实侯爷不住在这里,他住在城南的一座老宅里。但是殿下您说要去定安侯府,我寻思这才是侯爷的正经宅子,就直接领到这儿了。” 这家伙听口音是夏京人,大概是卫寂入京后现招的。 她有一种,自己好不容易把人救出虎穴,又稀里糊涂送进龙潭里的无语。 顾挽星是个负责的人,来都来了,干脆也进了府,怎么着也得等卫寂清醒了再说。 卫寂是半夜醒的,他忍不住低咳了两下,顾挽星也跟着醒了——她趴在桌子上,心里记挂着卫寂,本就没有睡得很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