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你在宫中设宴为我庆功,不意宴中有人对我怀恨已久意图行刺,”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声音紧涩凝滞,每个字都要耗费力气才能吐出,“她的目标本就是我,只是......你为我挡了下来。” 顾挽星很惊讶。 一个成年人,尤其是像她这样靠自己博出来高位的人,对自己的秉性不可能不了解,尽管她目前失去记忆,并不记得多少自己做过的事。 就像一个阴谋家绝不会因为失忆了,就觉得自己是个纯良无辜的白莲花。 她不应当是个为色所迷之人吧? 顾挽星抬眸,男人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她,浅色的眸子中映着她的倒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可是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可以为旁人奋不顾身之人。 片刻,她说:“只是伤在手上,并不是什么严重的地方,是淬了毒吗?”又问,“宫宴之中,如何能携带利器,禁军竟如此无用?” 卫寂闭了闭眼,那一幕是他的噩梦,无数次午夜梦回都在重复。 “是个鸢南人,用的从宫里取来的藤片,毒是她自己配的。她已经死了,宫中凡有牵连的,我也一并处置过了。” 黄粱一梦,也可杀人。 鸢南人善于制毒,在管理森严的宫中竟也能鼓捣出来,也不知对卫寂有什么深仇大恨。 好吧,她隐约记起来了——建徽元年,也就是她刚登基的时候,鸢南出兵进犯南晏州墨沧城,是卫寂领兵一路反击到鸢南国都,连鸢南王一家都做了卫寂的阶下囚,被押到夏京游街示众。后来顾挽星又把鸢南王送了回去,送回后老鸢南王和新鸢南王立即火并,鸢南分裂动荡了挺长一段时间,现在王位之争也不知道谁赢了。 这宫人想来是那时留在宫中未回鸢南,只是她不走是为了当细作,还是为了博一个渺茫的机会刺杀卫寂,都随着她的死亡而成为了悬案。 这时,红衣太监趋步而进,说:“陛下,王爷,诏狱出了些事。” 诏狱,难不成是被卫寂扔进去的那几个翰林学士? 顾挽星看向卫寂。 卫寂显然不打算让她知晓,他并未解释,而是轻轻地抱了一下她,说:“我去处理一下,等我回来。” 他起身时,身子微不可察的晃了一晃,他的身影步入殿外的阳光下,显得挺拔坚定,可在顾挽星看来,却染上了几分沉寂黯然。 要命。 他是去收拾别人,又不是被别人欺负。 醒来不到半日,顾挽星就开始了自我怀疑,难道我,真的会为色所迷? 符夕说:“主子,季言安来了,是来辞行的。” 符夕,也就是先前出现的素衣宫女,她如今已记起来了她的名字和来历,这人在她母亲身边数年,又伴随她从夏京到临原,再从临原到夏京,按理说是她的人。 顺便,卫寂身边的红衣太监她也想起来了,叫做沈拙,是个籍贯在临原的宦官。 看来她的记忆不是回不来了,只是需要时日慢慢恢复,然而看这记起来的(没什么大用的)信息,进度着实堪忧。 符夕为她换了衣裳,因在盛夏,夏季常服款式轻薄,很快就换好了。 季言安溜达进来,打量着她:“你是真的忘了还是?” 这语气,怎么听着有点试探的意味? 顾挽星看了看她。 季言安:“好吧。卫寂大概一边庆幸,一边怄得想吐血吧。” 顾挽星皱眉,“你不妨说的明白些。” 季言安道:“你若是恢复了记忆,自然知道我说的什么,你若是一直想不起来,”她顿了顿,叹气,“我曾受你恩情,会在民间寻找方法助你的。只是卫寂此人......绝非良善,如今莫说这宫廷禁殿,连夏京都在他掌控之下。” 顾挽星神色不变,“这么说来,你这番话也会进他的耳朵了。” 季言安点头,神色自若道:“他的本事我已经领教过了,所以我要赶紧走。” 顾挽星:“......” 季言安走之前,丢下一句,“你这人聪明自负,也没吃过大亏,希望这次也是。” 顾挽星有点头疼,她转头看符夕,符夕眼观鼻鼻观心。 “朕和卫寂,关系不好?” “这......\"符夕想了想,说:“陛下对定平王恩宠优渥,满朝皆知。” 顾挽星忽然走了神,她想起来少年时的某个话本,讲的是民间想象中的帝王宫闱轶事,核心思想是“爱她就要冷落她”,她读的不以为然:历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