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并没来得及怎么睡,温青唯感觉才刚闭上眼不久,便又被窗外窸窣的动静唤醒。 这天是正式的婚礼仪式,庄园内外早早亮起灯火通明,她惺忪间从黏人的被窝里睁开一线眼睛,看见窗帘缝隙里的晨光才初透出天际,睡眠不足会教人满心犯懒,索性又闭上了。 脊背贴合着的男人胸膛,呼吸起伏平缓清浅,温青唯闭着眼囫囵转个身,挪动身子往他怀里钻了钻。 脸埋起来,耳朵却倏忽听到声极轻的笑,她才晓得枕边的男人早已经清醒,只陪她赖着床呢。 “每天醒这么早,从来不睡美容觉的人,是容易变老的哦……” 怀里的人眼睛困顿得睁不开,嗓音闷在他胸膛也黏糊懒散,唯独环在他腰上的手,却好似只溜进被窝的小老鼠,不安分地消遣来回寻索摩挲,陈颂深不怕痒,浑由她自得其乐。 只那话不爱听,抓着她的手放到壁垒分明的腰腹,嗓音散漫,“放心,再给你几十年的快乐,不成问题。” 温青唯闭着眼笑得很诚实,不安分的手也很诚实,他送上门来、她来者不拒。 此时整个庄园都已在晨光中苏醒,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振动个不停,可以想见众人都为这场婚礼开始了忙碌,偏温青唯眼睛都懒得睁开,更懒得出被窝儿,陈颂深回手替她捞过来看。 她的锁屏不知什么时候,又重新换成了几年前,同妙妙和他的那张合影。 也兴许……她从来就没换过。 那是两人的第一张合影,那天也是他们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不算正式的疑似约会。 陈颂深仍能记得,那天宛如潜入深海的幽暗遂道,他在黑暗中触碰到她的纤细单薄的手,柔软的触感,她倏忽间像只被惊动的蝉,细微的颤动传递到他掌心,却幻化成微弱的电流,顺着脉络流淌进他心里。 指尖曾触碰到她指腹渗出潮湿细汗,而陈颂深,却是在收回许久,才后知后觉掌心微黏的热意。 后来的旅程心不在焉,直到听见她唤他的名字。 那也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称呼他。 看到镜头的刹那,陈颂深本能地想要蹙眉回避,他不喜欢拍人,更不喜欢被人拍,但当下、那时、那刻,总有些微妙的东西,盖过了他的本能,把惯常的不悦变成了甘愿的配合。 陈颂深继续解开锁屏密码,毫不意外地看到她的主屏,是她毕业那天两人在盛夏中的合照。 唯二的两张合影,尽数被她珍藏。 “谁找我?” “许多人。” 温青唯听外面的动静也猜时间不早,从他怀里睁开只眼睛觑过去,屏幕上的时间正跳到9点多。 陈颂深笑着给她看打开的消息界面,群聊里热火朝天的@温青唯,造得她手机直振动个不得停。 眼瞧躲不过去,她把脑袋重新捂进被窝里,恋恋不舍地哼唧了两声,男人瞧着好笑,连哄带逗得将人抱出来,径直抱到洗手台上,挤好牙膏,浑似提前照顾个早晨不肯起床上学的宝宝。 可温青唯连做宝宝也不能安分,满嘴牙膏,冷不防就要冲过去啃他一口。 看他下颌沾满泡沫,双眸警告地瞧过来,她只乐得不知死活地耸肩直笑。 陈颂深见状很不讲绅士地,抬手将人从洗手台上抓下来,对镜按在边沿处,朝她尊臀上就给了两下。 “啊~!” 闹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两个人很不容易,才终于安然洗漱完毕。 过后,陈颂深去换了衣服,今日婚礼作客,他不是伴郎,正式场合为示尊重也不便草草应对,温青唯给他挑选的是套深蓝色薄丝绒西装,搭配一枚银色钻石胸针,低调而不失矜贵。 最后那条领带,由她亲自系上。 陈颂深从镜子里看身前仰着脸的纤细背影,掌下覆住的那截腰,恰与他手掌形成道绰约柔美的弧度。 稍微用力些拢紧,她怕痒敏感就嫌他故意作乱,抬眸凶巴巴觑他一眼,不许他动,那模样瞧得人好笑,陈颂深也束手投降,等着她不大熟练地试了几回,终于调整出最令她赏心悦目的模样。 手机里的催促已变成视频call来。 手掌贴着他胸膛抚到熨帖,女人的双臂顺势搭在陈颂深颈边,临走奉上香吻与他告别。 “待会儿见。” 轻飘飘几个字,像她出门时踩在地板上轻巧袅娜的步伐,毫不费力,便在他心里埋进根挂念她的引线。 婚礼仪式定在上午11点钟。 室外草坪上逐渐被春日潋滟阳光撒满时,受邀宾客陆续抵达,人群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