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午5点钟,初春时节,天色仍旧暗得比较早。 北京这季节的风还很大,温青唯出门没走两步,头发就被吹得乱糟糟,她扔了手里鼓囊囊的垃圾袋,到路边花坛放下包,从里头找出根发圈,暂时随便扎了个丸子。 亮着的手机屏幕显示了好几个陌生的未接来电,大概都是章睿,另外几条新来的微信,是柯洁发的。 ——今天试镜怎么样啊? ——你怎么还没回来,不会被人拐走了吧? ——这条要是超过1小时没回,我可能会报警的哦【认真脸】 温青唯瞧着笑笑,冷风里不愿意打字,裹紧身上的外套给她回语音说了章睿那回事,又说:“还得会儿回来,说不定今天打不到车,我就要露宿街头了……不对,这都不能算街,得算野外。” 柯洁那性子,一听就要炸,“靠!锤子他有病吧!你等着,看我不骂他!” 柯洁:“那你现在先赶紧发个地址,我让老宋去接你。” 温青唯气定神闲,让她消消气,“没事,你别出手,章睿走时找我了,是我没让他看见。” 柯洁:“能不担心吗,想想,孤身女子、荒郊野外……简直分分钟走进《今日说法》!” 柯洁:“不行,我还是让老宋赶紧去接你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他给锤子造的孽积德了。” 周遭暮色渐沉,远近树影幢幢。 那话说的,让温青唯本来淡然的心态,突然也觉得后背有点凉飕飕,返回看了眼仿佛身处冷宫的约车界面,她心里正打鼓,一转脸,眼睛突然被道拐入路口的亮光晃了下。 温青唯抬手稍微挡了挡,从指缝里看见辆城市越野正碾过路面,朝她越来越近。 男人的外套,在她身上尤其宽大,郊区旷野上的风呼啸辗转,不费力的将她灌满,陈颂深靠坐在驾驶座,目光透过挡风玻璃,看见她缩在花坛边,远远望着,恍然像只蜗牛蜷在重重的壳里。 车轮轨迹趋近,经过她面前时,他到底踩下了刹车,车窗随之缓缓降下来。 “等车?” “等不到……”温青唯无奈,站在路边稍侧头对上他的眼睛,停了一停,再开口,语调显得比刚才的道谢更诚恳,“陈先生,请问您是回市里吗,能不能麻烦您捎我一程,到市区就行。” 话问得似乎多余,陈颂深看她一眼,惜字如金,“上车。” 温青唯坐上车,他问了她“哪个学校”,她报了学校名字,他就不再开口。 这人显然享受安静,哪怕车里两个人不说话,陈颂深也没有打开车载音响或者电台,去试图分散彼此陌生的注意力,他习惯单手开车,姿态闲适,并不觉得这份安静会令人不自在。 温青唯无声地用余光看过去两眼,男人的侧脸轮廓优越,半长的头发带点自然微曲,眼窝深邃、鼻梁高挺,鼻尖左侧有颗很浅的小痣,眉眼间透着股极致的冷淡,确实很符合“得不到的男人”这注解。 她坐车就犯困,懒得去多余搭话,发消息给柯洁报了平安就收起手机,靠进宽大座椅里闭上了眼睛。 回学校的路程至少1个半小时,晃悠的车里容易催眠,后来真的临近睡着时,忽然听见有电话响起,温青唯没来得及清醒过来查看自己的手机,先听见驾驶座传来了陈颂深的讲话声。 对面该是和他关系很好的人,男人话音里偶尔带着笑意。 “嗯,我今天在郊外……大概8点多……不去。” “你办的什么事,章睿回头又要把告密的账算在我头上,你是他监护人,我又不是。” “对方退出了试镜,我怎么会知道……你自己问他……” 听见对话里“郊外”“试镜”“退出”“告密”等字眼,温青唯总算从含糊的梦里清醒过来,察觉出电话对面的人,应该是章睿传闻中的亲哥,正在跟陈颂深谈起今天下午的事。 可陈颂深说自己不知道,温青唯转过脸,有些好奇地看向他。 陈颂深始终察觉,但并没理会。 直到这通简短的电话挂断,车已经开进市区,窗外霓虹持续闪烁,陈颂深放下手机,前方空旷的十字路口正亮起显目红灯,他停下来,松散靠着座椅,忽然问了句:“怎么要躲着章睿?” 温青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略想了想,认真回说:“他做事太幼稚,像个不懂事的熊孩子,我不喜欢。” 开出将近1小时的路程,陈颂深这才头回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像是轻笑了声,似是而非。 不过看他并不好奇她跟章睿究竟怎么回事,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后话,温青唯也不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