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自古都是男女分席,除非家族长辈,所以这内院便设给了未出阁的女娘们。 可这一方土地都是宗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谁和谁有仇,谁和谁有怨,都是要见面的,除非你搬离本地,脱离族谱,老死不相往来。 今日这詹家大商贾的喜宴,满亭里有脸面的自然都会来。 而孙家时代经商,也没有不来的道理。 可本就互不顺眼的女娘见面,场面就格外热闹了。 鲤鱼池里,不仅有鲤鱼,还有两位貌美的小女娘在扑腾。 众人惊呼围观,婢女吓得连忙下水捞人。 孙家姊妹将将爬上来,一身湿透,头顶上还挂了几缕水草。 詹巧仙也慌了,自己的喜宴宾客出了这样的意外,她难辞其咎,连忙带着孙家两姊妹入自己的闺阁换洗去了。 江斩月也倒吸一口凉气,她什么都没做,可感觉下一秒这两姊妹要把黑锅甩给自己。 到那时,姑母怎么会放过自己,与其被动挨打,不如溜之大吉,保命要紧。 好在詹家的宅邸并不小,她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盘,里面装了各色果子,看似信步到处闲晃,实则找机会脱身,免得那两个睚眦必报的姊妹找自己的麻烦。 那元雍也寸步不离的跟着,时不时的拦下从身边经过端着吃食小婢女,一直往江斩月的手里塞吃的。 江斩月此时哪有心思吃东西,她只盘算着怎么离开姑母家。 “刚才那俩个,我不喜欢,砍头算了!”元雍清澈的眼神中浮现了一丝的杀机。 “砍头?你去砍孙家人的头?你真厉害!” 江斩月回头看着这个只会做簪的小簪郎,突然笑出了声,他自己都活的朝不保夕,还不忘提供情绪价值,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不好了,女公子,你快去前厅,出大事了!”又桃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似乎在这院子里找了她许久。 “找我?他詹家的喜事,找我干嘛?” “奴婢也不知,只是传主君的话,让你去前厅。” “啊?阿父也叫我?是不是孙家两姊妹的事告到了阿父那里,又不是我推的......” 江斩月恼怒,这孙家两姊妹有没有点道德,女娘之间的恩怨,怎么还找起长辈了。 等自己挨完这顿罚,一定不放过她们,下次就不是掉进鲤鱼池这么简单了。 咒骂归咒骂,可刚进门,就感受到了一阵微压,毕竟自己也不太仗义,气势顿时怂了一节。 詹家族长正襟危坐在主位,另外一侧的主位则换成了江振财。 来议亲的王家则换到了侧座。 看着女儿进来,江振财抬手招呼:“糯糯,来阿父这里,有事问你,别怕!” 江斩月听话照做,绕过正中地上跪着的两个人。 一个年迈的妇人,一个年轻的劳力。 二人抬眼看见江斩月来了,激动的口齿不清,满脸通红。 江斩月仔细的瞧着,甚是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江大人,你女戕害我媳,人证物证俱在,穷人的命也是命,您受朝廷俸禄,可不敢偏私呀!” 那年迈的妇人跪的老直,言辞凿凿,唯独看不见半点悲痛。 众人哗然,这江家女娘速来惹是生非,可也不敢闹出人命,这次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还闹到了别人家的喜宴之上。 而且这么一闹,送聘的亲家直接偃旗息鼓,没了下文,似乎变成了一边看戏的,也不打算再提亲事。 “江大人,可怜我未出世的小孙女,不过怀上月余,就没了命啊!” “啊对,江大人,我们家足足花了一贯钱,才讨到了个婆娘,这人没了,钱也没了啊!” “是啊,再娶又要一贯钱,我们庄稼人,哪里还拿的出啊!”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一高一低,声泪俱下的控诉了半天,却是心疼那点钱财。 江振财摸了摸胸前的金豆子,双眼中叽里咕噜的翻转,面色却不变。 “你二人休要吵,这本不和詹家有关,也不适宜在喜宴上断案......” “大人莫非是要包庇你家女公子不成?” “诶,修要攀诬,本官何时说不理了,只是断案还需在衙门,你们这一闹,可是有搅人喜事之嫌?若詹家要告你,本官也是要理的!” 农户就是农户,没见过什么世面,刚才的一番话也是鹦鹉学舌,一被打乱,就没有应对的下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