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柳聘风觉得自己的生活目标无外乎做个好官,一生无愧于自己本心即可。 现如今,他有了心爱的姑娘,倒是日日期盼娶她为妻。 婚期定在来年三月,他便一天天数着日子,连丁庆都觉得,柳大人未免太没出息。 可柳聘风觉得,所谓“出息”,不过是给外人看的体面。 期盼与心上人携手一生,并不算什么丢脸的事,不至于遮遮掩掩。 姚环音从不笑他痴,她说在她们那个时代,男女有情,自然而然就能说出来。 柳聘风羡慕之余,又隐隐担心她反悔。 毕竟她口中的世界,与这里截然不同。 若是没有意外,他们本不会相遇。 柳聘风问过姚环音自己的结局,她支支吾吾不肯说,他就知道自己原本的一生,应该是并不值得歌颂的。 所以他再也没问过,反倒是细心为姚环音准备起嫁妆。 钟鸣鼎食之家,女儿们的嫁妆是从小就开始积攒的。姚环音无亲眷,更无家中财产分她,柳聘风虽不会因此看轻她,但仍旧想方设法置备各项事务。 对姚环音的事,他总事事上心,不肯假手于人。 柳聘风在给姚环音一个能够安心的底气,如若将来有一日,他还是不可抗拒的先行离开这个世界,或者他变心了,姚环音可潇洒离去,不必囿于一方天地。 他名下有父母和叔父、叔母留给他的不少田宅,他抽出其中五成给她傍身。又觉得时间仓促,来不及把所有物件都置办齐全,不能估计到的地方,他通通折算成银子。 为此,他还特意去了书信给河东本家和几位大的庄子管事,本家派了几位平日代为管理的先生和账房连夜合算。 这么多年,即便是忠仆、血亲代管,说底下没有一点纰漏和算计还是不可能。但七七八八数起来,也够姚环音以后一生富贵了。 姚环音连绣帕子都不会,自然不可能让她绣嫁衣。 现学是不可能了,柳聘风在锦城找了十个绣娘,加工赶制,才有了他觉得不算辱没姚环音的嫁衣。 丁庆啧啧称奇:“大人,别人这是娶妻,你这又是准备嫁妆又是准备聘礼的,是真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啊。” 柳聘风不以为意,手中笔不停:“你若是闲得慌,就去城东首饰铺子再催一催那几副金玉头面。” 夜已经深了,这话肯定不是要丁庆真的跑去城东出去催工。 丁庆自小和他一起长大,并不担心柳聘风责怪,反而说了句玩笑话:“从前没想到公子这么有钱,要不是您着急娶姚姑娘,恐怕这些东西,要不知道多久才能被大人想起。” 柳聘风正在写请帖,眼下是淡淡乌青。 冬日就要过了,他自年后就没有一日早睡的。 一边是公务,洛阳那边三皇子又传信过来,似乎是与太子撕破脸了,催他去拜访李氏女,以求她手中的火药新制方子。 另一边,他又担心身边人忙中出错,事事打点,但事事到最后都想亲力亲为。 姚环音做的奶茶总算有了销量,她自己在锦城开了饮品铺子,天天忙着钻研新品,还把原本的方子改进了——至少喝完不会整夜无眠了。 柳聘风原本觉得她奶茶提神效果过了头,可如今整个锦城里头,就只有他每日喝着失败老方子的奶茶。 姚环音觉得他太兴师动众,劝他一切从简,他嘴上说一切都降低了规格,实则没有一日不是哗哗往外送钱的。 念着,盼着,数着,三月终于要来到了。 柳聘风又花钱置办了一处宅院,红绸高高挂起,路过的人都能沾上喜气。 姚环音从旧宅邸出发,绕了锦城半数街道,人都要到柳府新宅了,最末尾抬嫁妆笼箱的人才动身。 路人都艳羡这对有情人。 柳聘风看着穿着火红嫁衣的姚环音朝他走来,原本一直悬着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本该如此。 他们二人在这世上已经无父无母,所以拜高堂时,分别向青州和河东方向拜了拜。 一次遥拜生身父母,一次遥拜抚养他长大成人的叔父和叔母。 在众人的起哄中,姚环音先行离去。 作为新郎的柳聘风却不能就这么走了,来参加婚宴的亲族和同僚不少,他被缠着灌酒,心思却早就随姚环音离去了。 众人趁机哄他喝了许多,还是意外赏脸来的刺史发话,提点他们有个限度,才让柳聘风有机会逃出前厅。 明明整个人都喝的飘飘然了,柳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