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家前任家主死的突然,接任的楼沧月忙于处理族中事务,并无多少闲暇陪伴姚环音。 为了让失忆的她不那么寂寞,楼沧月接来了一个女童陪她消磨时间。 她名唤吴念康,据说是楼沧月同母异父的妹妹。 对于自己的身世,楼沧月并未忌讳,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 姚环音听他风轻云淡说出自己是楼应天的私生子时,并无多少怨恨。提到母亲做他人外室多年,使计生下自己,又在他父亲厌弃后断然离去,另嫁他人时,他也并无多少不满。 被选作献祭沨仙人的祭品,冠以神子名号,也不过是世人给他除“外室子”外的另一种符号罢了。 只是,说起念康,他眼中总有别样的神色。 姚环音读不懂,只觉得他虽然外表张扬,但实际内心善良柔软。 不然,怎么会在母亲死后,自己尚且举步维艰之时,接纳这么一个身份尴尬的妹妹。 姚环音的善心让她不能不怜悯这个少年,但鉴于自己现在并不喜欢他,却占了他妻子的名分,总是有意无意躲着他。 所以,她把多余的耐心全部补给他疼爱的妹妹。 念康并不如其他孩子聪明,身边无玩伴,总喜欢自言自语。 族中其他孩子都早早启蒙读书,只有她在这小院里空长年岁。 姚环音曾问过她想不想念书,念康只摇摇头,道:“那是男子该做的,不是念康该做的。” 确实,即便是富贵如楼家,也觉得没有必要供养家中女孩读书。 楼家族中虽资助修建了一座女子专用的学堂,但请的女夫子多教《女四书》一类的书籍,或是女红技巧之类的。 即便是拿起算盘,也是教她们如何执掌中馈,核算家中用度。 姚环音提议让念康去楼家修建的娴静堂,但楼沧月打点好事宜后,念康只去了三日,便再也不肯去了。 她不是楼家的血脉,又脑子不灵光。偏偏这么一个孩子,又活脱脱是个美人胚子,哪能不遭受其他孩子的欺负呢? 有的时候,孩童的恶意是最直接的,也是最难处理的。 姚环音要领着念康去找那些恶童,却被念康拉住。 “姐姐不去,念康不痛。”她并未按照辈分喊她嫂嫂,不知为何,总爱叫她姐姐。楼沧月多次纠正无果,她还是一见姚环音就叫姐姐,姚环音倒是不介意,总觉得姐姐比嫂嫂更顺耳一些,就随她喊了。 这件事往小了说,是孩子间的打闹。往大了说,这不妥妥的古代版校园欺凌嘛! 姚环音执意要个说法,念康却说:“是念康不想学了。” 她眼神亮晶晶的,仰起小脸看着姚环音,表情木呆呆的。 他人惯用眼泪乞怜,可念康连哭都不会。 但姚环音并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蹲下身问念康:“是不喜欢学堂,还是不喜欢念书,还是不喜欢那些欺负你的人。” 念康仍旧是那副呆样,她费劲想了想,小声说:“不喜欢姐姐难过。” 姚环音道:“姐姐不难过,姐姐这是生气。” 念康那副如葡萄半圆润乌黑的双眼与她直视,像是反过来教她一样,摇着头慢吞吞说:“不是的,她们说念康是傻孩子,阿娘就会难过,姐姐也会难过。” 姚环音捧着她的脸,满腔心疼。 “你若因此撒谎,说不喜欢念书,姐姐才要难过。你只说愿不愿读书,愿不愿意替姐姐出口气就好。” 念康静听着她说,好半天才点点头。 姚环音重新牵起她的手,杀气腾腾就要去讨要个说法。 她没有到女夫子处闹,而是直接带着人围了学堂。 她思忖着时间,拉了凳子和念康坐下,便是别人让她进去休息她也不肯。 不是爱私底下欺负人嘛,她偏要把事情闹大,把丑事直接摆在明面上。 她脸皮够厚,就是不知道欺负念康的熊孩子父母,是不是也和她一样身正不怕影子斜。 眼看着就要放学了,各家见人迟迟不归,又闻家主夫人堵了人不肯放,纷纷出动。 不过是个楼家新妇,她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放学的孩子排排站,一个个低头看脚尖,还不知道为什么不让回家,有几个已经要哭了。 还有脾气大的,说要等家里来人狠狠惩治姚环音。 姚环音听的心烦,但仍旧坐着不管她。 不一会儿,车马喧闹间,几辆车马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几个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