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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陆棋(1 / 3)


一时饭毕,婢女捧来茶盏、鎏银铜盆、赤银唾盂等物,宋珩接过茶盏略饮两口茶漱口,而后又往银盆里净了手。

堆雪奉上干净的巾帕,宋珩正欲伸手去接,忽听窗外传来一道几不可查闻的声音,似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窗台上,登时长腿一迈起身直直转向窗子的方位,劈出一道遒劲有力的掌风直冲窗台而去,将那窗上的绿绮罗震了个稀碎。

还不待屋里众人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一道受了惊的狸奴叫声传进屋中,接着又是一道惊慌失措的女声隔窗入耳。

窗下的青衣婢女浑身打着颤,惴惴不安道:“是婢子看顾不周,叫小娘子屋里的狸奴偷跑来此处惊扰了太夫人和家主,还请太夫人责罚。”

说罢抱着那狸奴哆嗦着往窗下跪了,惴惴不安地垂下头,甚至不敢去看窗上的高大剪影。

薛夫人稍稍偏头去身侧的宋珩,见他面上隐有怒意,旋即轻轻一笑替那婢女描补道:“我当是什么,原是二娘屋里那只大食国①来的狸奴,它是个散漫难驯的性子,野惯了,又哪里能时时守得住,此事倒不怪你,夜里春寒料峭,地上冷,且起来吧。”

窗外那名唤秋蝉的婢女千恩万谢,惊魂甫定地从青砖地面上站起身子,而后一路小跑着离了翠竹居。

宋珩胸中怒气还未散尽,蹙眉轻启薄唇沉声道:“再烈的鹰和马都能驯得,何况一只狸奴,不过是二娘太纵着它罢了。”

薛夫人闻言摇头浅笑,慈祥的双目落在他五官分明的面上,只含笑平声道:“世间岂有画一之法?二郎自幼饱读诗书,岂会不知我朝太宗皇帝曾欲驯服一名为狮子骢的烈马而不得之事?”

宋珩微垂眼帘沉思忖片刻,却只是固执己见,语气笃定:“依某之见,当初若依武才人所言,以铁鞭、铁锤、匕首制之,未必不能将其驯服。”

一番话语引得薛夫人内心沉思道:二郎性子刚强冷硬太过,恐非好事,王者之道,刚柔并济才最得当。人之性情绝非一朝一夕可改,为今之计,早日替他娶位贤惠温柔的妻子进门,时时规劝二郎一二,以柔克刚、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薛夫人久久不曾说话,屋内惟余浣竹和瑞圣小心翼翼收拾案上碗碟发出的细微声响,宋珩自知失言,暗道方才不该在阿婆面前表现得太过口冷心狠,遂告辞离去。

然,二娘的狸奴着实太不像话。

宋珩大步出了翠竹居,径直往宋清和的黛岫居走去。

因薛夫人钟爱宋清和,黛岫居与翠竹居之间不过一墙之隔,是以踏云时常会往翠竹居里来,偏这一回恰巧遇着宋珩在此处用晚膳,还好巧不巧地在傍晚天色昏暗时往那窗上跳了,平白惹出这桩事来。

黛岫居内。

宋清和将踏云抱在怀里轻轻顺毛,听秋蝉回刚才在翠竹居里发生的事,心下也着实唬了一跳,暗道阿婆屋里的东西样样都是顶好的,如今那窗上的绿绮罗破了,少不得要再去寻了相同的绮罗重新糊上去。

二兄素日里宠她是真,眼里揉不得沙子也是真,若非阿婆及时出言相救,秋蝉指定要挨上一顿板子。

思及此,宋清和顺毛的动作略微停顿,秀眉微折,“踏云呀,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眼力见儿呀,惹谁不好,偏去招惹二兄,不怕他掀你的皮。”

宋清和自幼被薛夫人和高夫人如珍似宝地疼爱,兼有宋珩视她如嫡亲的胞妹,心性简单纯真,倒也不怕身边的施晏微笑话她,对着踏云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一壁柔声说着,一壁将被她安抚好的踏云往施晏微怀里送。

自打秋蝉抱着踏云进到屋中,施晏微的目光就没怎么从它身上移开过,早对这只蓝眼波斯猫眼馋多时了。

宋清和自然也是看出她喜欢踏云,这才在安抚好踏云后将它往施晏微怀里送。

“谢谢二娘。”施晏微冲她莞尔一笑,真心实意地同她道过谢后,旋即垂首认真撸起猫来。

不多时,银烛取了双陆棋盘过来,正往紫檀小几上安放,宋珩那厢却不知是何时进来的,直至那团高大的阴影被低着眸的施晏微率先瞧见,错愕间抬首去看来人是谁,白瓷般的下巴微微扬起。

待宋珩那张略显阴沉的脸入眼,施晏微有一瞬间的失神,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才妥当,只是抱着踏云恍然间立起身来。

幸而宋珩并不与她计较,在画屏和银烛等人欠身行礼后,低低应了一声。

“二,二兄,你怎的,这时候过,过来......”宋清和知他这时候过来大概是来兴师问罪的,不由心跳加速,说话亦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宋珩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右前方身着藕色宝相花纹压褶襦裙的施晏微,见她眼底不复低眉替那狸奴顺毛时的恬静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和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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