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 雨雾朦胧,行人匆匆。 天呈淡灰,边际相连处,由浅逐深地,涂抹着分布不均的墨云。 车流赶在雨中疾驰而行,雨水四溅而起,只留下了两道极浅的车轴印。 倏忽间,就可又被积水盖住,再不见踪迹。 摇曳水面上,只剩树影印留。 噼啪急雨落下。 又是一阵雨来。 望着窗外冲刷而下的雨,即便在室内,姜沂也觉得凉意阵阵。 指腹轻靠上杯壁,热意传来,姜沂将目光缓落在对面人身上,耐心听着。 旧友阔别,即便主题未入,但总是能先扯出一大篓子话来。 对面女生留着短发,鼻梁挺翘,眼下有一颗恰到好处的小痣。 眉眼生得艳如桃李,是蔷薇花似的夺目生辉的美,但气质间,却是利落尽显。 穿搭风格简约明快。 配饰极少,只在胸前坠了一条硬币项链。 此时正随着女生讲话时的动作幅度,轻微摆动着。 “蒙蒙对了,那家烤肉店还在的吧?” 许嘉月眉眼带笑,神情明快。 姜沂望着对面女生依旧明快的笑意,回忆微涌。 却只眉梢微抬,弯出和煦的回笑:“在的。” “不是要等你买店么?”姜沂半开玩笑道,神情乖巧又无辜。 许嘉月曾经立下过一个小目标,就是等自己有钱了,便把那家店面很气派又难吃的烤肉店,盘下送给许母。 而因那点共同记忆的打开,两人也逐渐进入了,老友久别重逢的常见叙旧环节。 生疏间,又夹杂着熟络。 但,与其说是所谓共同的记忆。 不如说,是小许嘉月七岁的姜沂,在那时作为旁观者的记忆。 许嘉月是姜沂先认识的一个姐姐。 小时候,姜沂在每次训练完情绪低落的时候,她就最喜欢溜去离基地最近的一个小旧公园。 而在姜沂三岁时,那个模糊记忆里,很温柔很有耐心的奶奶还没去世。 那时,谢奶奶常喜欢换着法的,来试图教导这个不爱念书,整日里上窜下跳的小孙女。 谢奶奶爱说一句话:每个人脸上都有故事。 而那时的小姜沂,尽管对此将信将疑,也半懂不懂,但后来还是在不经意间,把话记在了心上。 所以长大几岁,独自呆在公园的小姜沂,坐在长椅上,短腿就那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别的什么也不做。 就托着腮,杏眼黑溜溜地,数着来来往往的人看。 看他们脸上的故事。 而等看完了,小姜沂也早忘了自己的不开心。 如果是早上,她就会遇见遛弯锻炼的老人。还有被拽着锻炼身体,耷拉着眼一看就没睡醒的小孩。 如果是下午傍晚,她就会遇见散步的男女,消食遛弯的老人,或许还有拽个塑料风车呼啦啦满圈跑的小孩。 而那时的许嘉月,则是个每天定点跟着母亲,出来卖花的半大孩子。 但从夏天到冬天,小姜沂其实都没和那个女孩说过话。 毕竟萝卜似的小姜沂,并不是许嘉月母女的售花对象。 而在后一年的冬天,却是十四岁的许嘉月,一个人来卖的花。 女孩眼眶很红,像哭过,不过眼神里却莫名带着股韧劲。 但她那晚卖花的模样,明显有些心急。 小姜沂觉得奇怪。 结果就看到了,女孩脸上的巴掌印。 显而易见,模样狼狈,卖花又心急的女孩,那晚的卖花生意并不好。 而因为家中有个常年在妇联工作的姑姑,所以小姜沂很容易就察觉到了,女孩的疑似境况。 但那晚的小姜沂,却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从兜里掏出零花钱,买完了女孩手里剩下的花。 七岁的小姜沂,买完了那些品相不是很好,根茎处被女孩拽得有些变形,柔嫩花瓣上还沾了泪珠的花。 而那时,也是姜沂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像断线珍珠似的哭。 和队友那种会飞速抹掉泪的哭,不一样。 和院里那些臭屁孩子的那种鼻涕眼泪齐飞,又丑兮兮的哭,也不一样。 女孩的哭,是那种很漂亮,但看着却让人不太开心的哭。 于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