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个。原本提亲这种事该你爹来办，可他不在了，等吃完饭，让秋峥陪你去。” 云氏重新捡起筷子，夹了片土豆，细细咀嚼着，眼底有泪意闪动。 “若慈姑娘应了你，亲事定了，咱们再告诉你爹也不迟。” 得了母亲的准允，关秋屿用完了饭，帮着收拾碗筷，便带上母亲给的贵重聘礼，和二弟关秋峥去慈家说正事。 也是有些奇怪，正好今日慈琰不在村里，提前两天回了慈家小住。 “琰儿姐肯定是害羞，才故意躲着不见大哥。” 关秋峥笑眸弯弯，人小鬼大，说着就走上慈府大门前的台阶，轻轻叩响了铜制门环。 “咚咚——” 很快，门内挤出来个人影，看着有几分瘦小，并不是慈府的家丁。 “琰儿姐？” 关秋峥眨巴眼睛，看不太懂，不由转头，对上大哥同样惊讶的目光。 “你俩来的正好。” 从门里出来的慈琰，抢在关秋屿开口之前，先拉上关秋屿的胳膊，把人往门里带。 “我爹原本让我去村里请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快跟我进去吧。” 关秋屿在慈琰的拉动下，步子不停往里走，却也忍不住小声问慈琰，“你爹究竟怎么说的？他知道我们的事了？” 此时，暮色渐深，又没到上灯的时候，慈家大院里并不算亮堂。在关秋屿的眼底，慈琰脸上的表情有点模糊，叫他一时看不清，看不透。 “我跟你有什么事？要有，也是你自己多想。” 慈琰说这话时，眼睛都没眨一下，便叫关秋屿看得心惊。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她不愿嫁人的心意，从来没有动摇过？ 说不上原因，关秋屿情绪变得低落，他垂眸看了看衣襟里的那枚白玉镯，脚下步子也沉重起来。 跟在他身边的二弟关秋峥，此刻也显得垂头丧气 “爹，人到了。” 慈琰的话音，拉回关秋屿的心绪。 关秋屿仰头，轻轻拉上二弟关秋峥的手，悄悄握紧，兄弟俩一起迎上前，给慈享田行了礼。 “关公子如今是举人老爷，不用见礼，坐下说话吧。” 慈享田站在原地，面色沉凝，并未对关秋屿的到来表现出太多情绪。 关秋屿依言落了座，听慈享田与他搭话，问起博县前任知县王营的下落。 “王大人……” 关秋屿劝自己冷静应对，又想了想，王营被放是事实，根本不用隐瞒，便把他从洪钧那儿听来的消息都说出来。 “是这样的？王大人真福大命大，进了诏狱都能等来出狱的一天！” 慈享田面上还是没有笑意，只是在感慨王营的经历，“就是不知道，朝廷会派什么人来接替王营的位子？” “新知县去年来过博县，正是靳休。” 关秋屿答道。 慈享田惊讶一怔，又紧紧咬了牙，嗓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的，透了满满恨意。 “换了他来？岂不要一切从头，好麻烦，好麻烦！” 说着，一掌拍在桌上，烦闷情绪不言而喻。 “爹，你还没说正事。” 这时，一直等在一旁的慈琰出声提醒慈享田。 慈享田这才醒过神，重新看向关秋屿，目光比刚才更冷冰。 “事到如今，我不管你和王营有什么勾当，但王营就是被你弄走的，还给我弄来靳休这个活宝！” “你……你看看自己的德行，敢得罪京城大官，随时都会丢命，有哪点比得上邻县地主儿子？” “今日就给你交个底，我真是哪里都瞧不上你！想娶我女儿，先考个状元吧。不然，我怎么敢把女儿交给你这种亡命徒？” 话里每一个字都让人心痛，尤其最后一句最刺心。 关秋屿认真听完，细细回味，慈享田没有说错，自己就是亡命徒，往京城踏出的每一小步，都可能引发一桩连锁命案。 关秋屿敛住思绪，起身，对慈享田拱礼。 “您的话，晚辈都听懂了，也记住了。这便不多打扰，先告辞。” 他没看上位慈享田的表情，更不敢看慈琰的表情，一把拉过二弟关秋峥的手腕，急急往堂外走去。 在他的身后，慈琰一直望着他微躬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院门之后，再也看不见。 “爹，我让您回了他，让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