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王营让我给你带几句话,你且听着吧。他已被放出来,也在京城见过儿子王润,只是以后,他不可能再回博县做知县了。相见无期,就托我谢谢你为他做的一切,更希望你记住你们之间的承诺。” 关秋屿扬唇微笑,好似干渴之际尝到一口清泉,虽无法完全解渴,也能消解他满溢的焦虑。 “请叔叔代转王大人,我会记牢承诺。却不知叔叔能否告知,博县新任知县是谁?” “你见过的,靳休。” “他?” 关秋屿颇有些诧异,片刻,又想起那句“事出必有妖”,便都释然接受了。 去年,靳休被他扣在博县过年,延误了王营的斩刑,坏了京城某位的大事,自然逃不过京城的惩罚。但被下放到博县……是不是太惨了点? 正想着,关秋屿听见关门的动静。 他不用回头看,已经知道是洪钧关门离开了。 这些朝廷官员也是人,也会怕。大家暗地里可以帮关秋屿,明面上却最好与关秋屿保持距离,否则,就是引火上身。 关秋屿理解洪钧的为难,心里不在意。 如今,他已中举,依照打算,也该考虑另外一件人生大事了。 “秋屿哥,你一路都在琢磨这根木棍,能变出花么?” 张博在骡车上养了几日,气色好转,咳嗽也好转,此时两人在路边树荫,他对关秋屿手中的东西生了好奇,拿过去看了半天,忽而眼睛瞪圆。 “还真的生了花!哥你的手好巧,做的发簪比我爹送我娘的都精致!是要送给琰儿姐?” 关秋屿没否认,“是要送,但不知她会不会收。” 张博听言动了动唇,但也没出声。 这两人的事情,不是他该掺和的。上回中秀才的时候,就因他爹的一句无心之言,搅得两家人连晚饭都吃不下。 “祝哥成功!” 关秋屿对张博笑,“走吧,回家。” 两人继续上路,半月后才进了博县。 他们的骡车在村口被拦下,只好下车接受众人的恭祝,并一一回礼。 “博子别难过,三年后再考,肯定没问题。” “对了,秋屿中了举,明年是不是要进京赶考?” “眨眼都七年了呢!秋屿是咱们中第一个回京的,你们这些小辈更要努力跟上啊!” “爹,都会努力的……” 一众孩子似乎能感受到肩上重担,暗自捏紧手。 “大哥!” “大哥!” 人群外传来二弟和小妹的喊声。 关秋屿拉上张博,循声穿过热情的乡亲,被关秋峥和关秋玉扑了个满怀。 “母亲可好?” 最放不下的,还是母亲的身体。 关秋屿弯腰抱起小妹,听小妹在他耳边轻语,说母亲好着,就是关秋屿离开的每一天,母亲空下来就会念叨关秋屿。 兄妹三人进屋的时候,云氏从桌边起身,上来迎着关秋屿进门。 “娘已经好消息了,你是争气的。” 光这一句就够了。 关秋屿把余下的话都压在心里,帮着母亲盛饭摆菜,一家人终于又有机会坐下吃顿饭,说会话。 “我听你二弟说,你已答应等中举去慈家提亲?” 话题忽然转到慈家,云氏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地看着二十三岁的长子关秋屿。 “儿子是有此打算。” 关秋屿坦诚。 这件事本就不是他一人能决定的,若母亲还有其他的想法,他肯定不能忤逆母亲。 于是,他说完这一句就安静等着母亲发话。 屋内一下静如深夜,无人敢喘大气。 只听云氏叹息几声,缓缓说了个“去吧”。 又起身,走到床尾,拿来个绒布包,递给关秋屿。 还没打开看,关秋屿已猜到母亲给他的是什么。 他直接把布包还给母亲,“这是爹给娘的最后一件东西,您自己留着,不用动。” “那你打算拿什么到慈家提亲?” 云氏诧异地望着关秋屿,又把布包递过来,“哪怕你如今考中了举人,人家慈姑娘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母亲口气里的坚决,勾起关秋屿刻在骨子里的怕。他只能伸手接住母亲的心意,沉沉应了一声。 “儿子知道是自己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