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睿和馆的内厅,沈新年看到冯裕腾的嘴巴都张大到可以塞下一个苹果。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表情。”
沈新年好笑地看着还在东张西望的冯裕腾,一边领着他将睿和馆的内内外外都认了个遍。
阿德带着伙计看到沈新年从战场回来,都高兴的要命,又纷纷地来跟冯裕腾打招呼,倒是让冯裕腾感觉到了无比的热情。
冯裕腾看着配置俱全的睿和馆,他实在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沈新年,在京城竟能够拥有如此有规模的医馆。
不仅如此,还有朝廷的上品大员来帮忙打理,能用得起这样的朝廷命官,除了皇上下旨让他来帮沈新年,别的人是使唤不动的。
冯裕腾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
他的师父当真这么有来头了?
可即便如此,他为什么还是要去前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医。
冯裕腾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一个堂堂镇国公要千里迢迢去北凉军营找他了。
看来沈新年这个人在京城一定不是普通人。
“你觉得这里如何?”
沈新年将那些药都放置妥当,拍了拍手,向身边还处在震撼当中的冯裕腾问道。
“看你半天一言不发,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我……”
冯裕腾急于表达自己的震撼和对沈新年的敬佩之情,可话到嘴边了,却是堵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如何说。
“有什么觉得不好的地方,但说无妨啊,反正刚才官医坊的李掌事你也认识了,若是你想要走一些仕途之路,我也可以给你找个住的地方,你抓紧争取跟得上明年开春的科考,说不定还能有个好的成绩。”
沈新年云淡风轻地望着冯裕腾,等待着他的想法。
“不是不是!师父你误会了!”
冯裕腾这回真的着急了,向沈新年使劲摆着手。
“我的意思是,这里真的太好了!已经超乎我的想象了!”
冯裕腾涨红了脸,急急地向沈新年解释道。
“我早就应该想到,师父贵为国公府的姑爷,身价一定不会薄的,若非你一意前往那北凉战场做那劳苦之事,导致徒儿轻看了你,实在是罪该万死!”
“哈哈!你这是哪儿的话!”
沈新年被逗乐了:“我知道你生性纯良,并非是那种好高骛远,嫌贫爱富之人,因此我并不需要将自己所拥有的那些世物都呈现给你看,你看中的只是我这身医术,不是吗?”
“而今我还有点庆幸,我有这些家底可以帮助你容身,不然我作为你的师父,千里迢迢带你来到这偌大的京城,却没个容身之处给你,岂不是要寒了你的心?”
话还没说完,冯裕腾两眼通红,就要给沈新年跪下。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不可不可!快起来!”
沈新年慌了,伸手去扶冯裕腾。
“师父你听我说完。”冯裕腾挡住了沈新年的手,万分敬重地看着他。
“我只道你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郎中,我不知道之前在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你要离开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远赴战场,可你有这一份忠肝义胆之心,已是我冯裕腾该敬仰一辈子的了。”
“我是看上了你的医术,可如今我更看重你的为人,你这番带我来京城,等同于我的再生父母,先不论我能学成什么成果,眼下这一拜,你是一定要受的。”
说罢,就深深地给沈新年拜了一次。
吓得沈新年赶紧把他硬拽了起来。
“你我曾经约定好的,我们之间没有这一套。”
沈新年穿来大乾一年了,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连秦政他都没有跪过,每次接旨也是为了不显得那么突兀,而被别人硬跪在地上的。
要说唯一一次心甘情愿的跪拜,就只是和萧容鱼成亲的那一天,走的婚礼流程上的那三拜。
这样的沈新年,自然也没有让别人给他跪过。
眼下冯裕腾又要煞有其事地给他来这套,他实在是不能忍。
“有什么话,你给我好好站着说,不然我就把你退回到雷鸣那里去。”
沈新年黑着脸瞪着冯裕腾,发出了最后通牒。
“你若是崇敬我崇敬得不得了,你可以告诉我,可以给我鞠躬,师父长师父短的叫都可以,或者为我做些别的什么小事都行,若是有拿手菜,我也欢迎你为我做顿饭,但是就是不能跪。”
“你若是把我比作再生父母,那没有关系,我本就比你大上几岁,所以我自然会像长辈一样关爱你照顾你,但我收徒不兴跪拜那一套,你给我听懂了没?”
冯裕腾乖巧地点点头,感动地马上就要哭出来。
封建社会的人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还要向等级制度之上,拥有朝权的人下跪,一定程度上已经辱没了一个寻常人的尊严和人权,沈新年不希望他身边的人和他相处的时候也变成这样。
“你既是诚心拜我为师,那这睿和馆就是你施展身手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你只管好好学,不愁没有出头日。”
沈新年语重心长地说道,眼里却也露出无比欣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