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怒。 然而面对这少见的怒意,宁韶却显得无所谓,他睁着那双大眼睛直视闻人言卿,很平淡地说:“还能做什么,答谢殿下。” 这一句话,把闻人言卿气得浑身都在抖。 宁歆闻声也跟了进来,见闻人言卿扯着弟弟的手,立刻上前分开二人,将欲发作,却见闻人言卿颤着手指宁韶道:“难道殿下作此要求了?需要你这般?!” 宁韶道:“我以为她作此想。” 闻人言卿闻言更怒:“你以为别人作此想?你这话何意,难道旁人真对你存不轨之心,你也答应吗?!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究竟为何要作此态?你难道就连一点反抗之心、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了吗?! 这么些日子我以为你变了,不想你还是……你究竟为何啊?!” 风临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宁韶盯着闻人言卿因激动而发红的脸,不知为何,忽然笑了。 他挂着这习惯性的假笑,语气讥讽:“为何?这不是显而易见——我这样的货色,只会如此啊。” 闻人言卿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宁韶好笑道:“女郎是真不明白,还是同我装糊涂?”他抬起瘦长的指点了点自己胸口,绽出一个极妍丽的笑,“我就是个拿——” “好了,够了。” 一只白手忽然拦在二人中间,风临拿身子分隔开二人视线,说:“闻人,你还没吃饭吧?先去外面吃点东西。我们不要搅扰公子更衣。” 闻人言卿艰难转身,摇晃着走了,风临叹气看向一旁目光黯淡的宁歆,也把她推了出去。 临走前,她扭头悄声对宁韶说了句话:“公子莫妄自菲薄,也莫要再刺激她们了,大家都不容易。” 宁韶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颓然一笑,他抬手捂住双眼,宽大的衣袖自他手臂滑下,露出了腕处几道刀疤。 三人相继走出,到了桌前,风临拿起筷子也不多说,自顾自吃了起来。宁歆吃不下东西,也不近前,在风临身后不远处缓缓蹲下,抱着头沉默。 就这样吃了半碗,风临低声说:“别蹲着了,你去看看,若是衣服换好了,就把你弟送去休息吧。” 闻人言卿瞪大了眼,猛地看向宁歆,宁歆没有否认,沉着脸站起来,艰难往里面走。 “她是宁歆……难怪,难怪……”闻人言卿低语了几句,忽然恼道,“那她一路为何不言语?” 风临拿着筷子夹了块肉,低头说:“不知道。许是近乡情怯。他们的家事,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 闻人言卿不由得苦笑一声,坐在她对面不再说话。 那姐弟二人不多时出来,都沉默着往外走。宁歆目光落在宁韶身上又飞速收回,也不说话,默默在前面引路。 宁韶的脸上挂着习惯性的笑容,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双手板正地端放在身前,跟随她身后,一步一步走得很是动人。 到了新帐,宁韶入内,宁歆跟随其后,帮着整理了下床铺后也不走,自己一个人站在门边,欲言又止。 宁韶站在那看她,问:“大人有事?” 宁歆摇摇头,独自走了,可没多久又回来,手里拿着个手帕包好的素木发簪,递给宁韶,压着声音说:“这个给你……公子不好散着发出门。” 宁韶没有立刻就接,那琥珀色的眼睛钉在她面上,道:“原来大人会说话。” 宁歆低头道:“不用叫我大人……” 宁韶直勾勾盯着她问:“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宁歆深深的低下头,嘴里低声道:“寻常的称呼就行……” 宁韶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一把抓走发簪,转过身说:“我要睡了,您走吧。” 身后没有应答,只有一串渐远的脚步声。宁韶僵站在原地,手紧紧抓着发簪,双眸彻底黯淡,两行冷泪顺颊而下,尽数坠在地上。 - 帐中,风临与闻人言卿相顾无言,一时四下寂寥,只有风声沙沙。 许久,风临忽开口:“喝点么?” 闻人言卿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喝。” 风临拿起桌上那壶酒,给二人的杯子都倒满了,这酒原是热的,搁了这么久已变温了。闻人言卿抬手拿起眼前杯,道了声谢,便一饮而下。 风临轻笑道:“你这家伙,就吊起来打一通也不为过,竟要吾给你斟酒,真是……” 闻人言卿听后也露出一点笑,只是这笑多了些苦味,“从前是为太女奔波,今日后便要和您绑在一处。我这条命算是给了你们姐俩,给我斟杯酒也不委屈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