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想瞒,可消息传得太快。风临前脚出皇城,后脚栖梧宫便知道了。 当夜皇夫不顾病体来到了紫宸殿,没有行礼,没有客套,直接开口道:“她究竟犯了什么错,竟惹得你将她连夜赶出皇城?!” 武皇屏退众人,走上前来,伸手想暖一暖他的手,却被皇夫一把甩开。武皇也不恼,低着头道:“朕有朕的打算,总之不会害她。你大可放心。” “放心?”皇夫听了这话不由得冷笑,“你做了这样的事,叫我放心?告诉我,我要怎么放心?” “朕派人去守着她了。” “是监视吧!” 武皇一阵沉默。 皇夫看着她,目光满是难过,道:“我原本不打算这样想你的,可你逼得我不得不这样想。自打临儿归宫后,你待她便不似从前,对从前亲近继儿的人也不留情面,几个月来你杀了多少人?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想清洗朝堂么?” 武皇凤眸低垂,良久才开口:“朕……有朕的打算。” 皇夫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失望:“呵……又是这一套……你想像从前那样打发我,但如今我不想再配合你了。我只问你一句,你打算把临儿怎么办?” 武皇道:“她是朕的嫡女,朕本就是将她当做皇储的候选看待的。而今这样的局面,朕的心中其实对她给予厚望,磨砺她也是为了她好,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有些羁傲。” 皇夫听了这话并没有高兴,反而面寒如冰。他转身背对武皇,来回走了两步,突然挥袖将桌上物全扫到了地上。 伴随着瓷器碎裂、器皿摔落的杂声,皇夫怒吼道:“胡扯!!” 武皇站在一旁看着他,低声道:“南玉……” 皇夫踩过碎瓷片走到她面前,冷声问:“你说的话,你自己信不信?” “南玉,我……”武皇伸手想去拉他,却被他急忙避开,“别碰我!” 皇夫后退了一步,看着她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武皇只觉心中一阵刺痛,忍不住蹙眉看他,目光像从他的脸上寻到一丝波动的情绪,但他的脸上只有冰凉的失望。 皇夫道:“我只要一句实话,如果临儿此后永居封地,你愿不愿意放过她。” 武皇苦笑道:“这由不得她,也由不得朕。” “呵……陛下,我的好陛下……”皇夫别过脸,望着远处跳跃的灯火,眼眶微酸,“我究竟在期待些什么……我是臣,臣在陛下心里从来算不得什么。怎么会指望凭几句话改变陛下的心意……” 他低头露出一个落寞的微笑,武皇心中微痛,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他打断:“陛下,今晚臣失礼了。臣不敢请求恕罪,惩罚与否全在陛下,臣甘愿领受。臣还有最后一句话,陛下只当个笑话听听……” 皇夫微微停顿,冷声道:“臣已失去一个女儿,绝不可再失去另一个。来日还请陛下善待臣的女儿,不然,臣绝不会原谅陛下。” 这话细究起来没有实质的威胁,可武皇看着他微寒的眸光,心中却莫名恐慌起来,似乎眼前人真要做什么绝情的事,令她心中闷痛不止。 直至皇夫离去多时,武皇仍站在那一地碎瓷面前。 - 宣文十六年腊月,皇长子风德宜远嫁陈国。 离京那日,风德宜执意让仪队路过定安王府。震耳的礼乐声响彻那条寂寥的街,连驻守在府门处的士兵都忍不住侧目观望。 沉重的大门紧闭,王府的高墙冰冷巍峨,从外面窥不到一点内情。 风德宜不知道风临有没有听到,但他心里只当她听到了。听了喜乐,也算送过自己。 将走过时,隔着层层门户和人群,风德宜探出头,对着那紧闭的王府喊道:“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别死在里面了——” 礼乐轰鸣,不知王府内有没有回应。他也无从确认了。 喜庆的仪队消失在街尾,带走了那个嘴硬心热的男子。今生难再相见。 关禁闭的大半日子里,王府内只有风临一人。每半月有人定期送食材、衣物,送到便出,不做交谈。 宫内寒江等宫人不允许来伺候,旁人也不允许来探望,就连送的衣物也需层层上报,里里外外检查一遍。 不变的唯有定安王府外的禁军,终日围得铁桶一般。别说入内探望,外人只是稍靠近几步,都会被禁军殴走。 定安王府变成一座孤岛,与世隔绝,谁也不知风临到底如何。 这样的举动惹得朝臣们暗中揣测不停。京中也流言纷纷,都道:“上厌弃定安王。” 风临人如被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