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祖母待我好,可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的,坐收的渔翁还要给相争之鱼以鲜饵,麻痹其警惕呢,这几年我让程妈妈查的事情也算是大体有了眉目了,当年娘难产,还有如今香姨娘锋芒毕露,与继母小沈氏打擂台,可都有祖母插手的蛛丝马迹。” 合季扶着大姑娘陶知仪的手,绕过地上鹅暖石间的水坑,闻此惊惶之余,手上却是自幼教养出来的稳妥,半分没有颤抖不稳。 “大小姐,这,这……” 陶知仪仔细着脚下,唇边含嘲色,摇首感叹道。 “天下婆母媳妇自古亲切融洽的少,祖母又到底是靖蘅伯爵府出来的嫡出姑娘,若是真没点心思手腕,如何能能忍得继室之位,还将老太爷和整个陶府都收拾的服帖,如同铁桶一般。” “便是后来以年纪大了,我娘又膳理家管财为由,作信佛之态,放权与我娘亲,也大多是看在庐阳侯府的面上而已,哪来的十分真心。“ “说不得如今我这继母小沈氏看似把握了陶府阖府两房的治家中馈,实则不少核心枢纽之位的积年老仆都是向着祖母那边的,说句大不敬的,怕也只是个任劳任怨的手下,真正垂帘听政的,是我那位庄容慈和的祖母才是。” …… 傍晚,陶府如丹阁 沈箐挽了四叠云桑髻,配橘珊瑚珍珠点彩头面,一对儿白玉葫芦四红豆米珠耳坠,温柔含笑,示意如妈妈秋桂上前给知玉填些热茶,仿若并不知这几日知玉与知珑有所龃龉。 “小七啊,时兴的玉兰花茶,我记得你就偏好些果茶花茶的,来,尝尝喜不喜欢,若是还尝的入口,回头叫如妈妈给你送些到品琴苑。“ 知玉梳着双坠蝶髻,只配两朵细米珠珠花,水仙白滚银边交领,淡黄百褶裙,青葱一般的嫩,柔雅温驯,坐在绣杌子上,这几日开始抽条了,个子也长了几寸,脸上比之年前少了几分婴儿肥。 往日这七姑娘又是帮知珑减了罚,又是缓和沈箐同陶守仁的氛围,替沈箐和知珑解了不少围,总能察言观色,便宜行事。 偏偏只她陶知玉一人福泽深厚,好似老天相助,总能碰着巧,处处合人心意,事事妥善讨巧了。 如今想来却是如沈箐所料,这七姑娘陶知玉,最是个兔儿面容鼠狼心肝的,若不是陈府一事,还不知道能够藏多久呢。 可恨把她的知珑耍的是掏心掏肺,处处维护,这几日好生伤心难过,摔了几套瓷碗,自己反倒让陈家欠了人情,今日还特地下来帖子,指名道姓的邀了去。 见沈箐粉饰太平,知玉也不急戳破点明,既沈箐不愿,那她就当沈箐是不知晓的,按照自己的节奏话术便是。 “多谢母亲,是好茶,香甜润喉,唇齿回甘。“ 放了茶盏,不待沈箐客套,知玉便开门见山,言语明晰恳切,声若冬日小股暖泉滋养着人心,不忍打断质疑。 “母亲,知玉是母亲自小养在跟前的,虽说不是亲母女,可知玉是个什么性子,母亲该是心里知晓的,母亲待我从未苛责,六姐姐又是是个赤诚实心的,拿我当亲妹妹一般,有些个吃食都想着知玉。” 知玉语调温柔,推心置腹,绝无急颜吝色,未刻意辩解叫屈,却又不战而屈人之兵。 “知玉是有些早慧,可知玉从未想拿那些个小聪明,去用在母亲和六姐姐身上算计,在母亲和知珑面前,知玉不必去巧言令色,争抢出头,事事计较,只安安心心的做个有人疼的天真孩童便是。“ “那日在陈府,事关几府姑娘们的闺誉,又是几家姻亲情分,又恐陈家为此迁怒知玉,迁怒陶府,知玉害怕的紧,这才生了几分急智,勉力说了几句辩解的话,如今想来还是两股战战,后怕不已。“ 知玉面露惶恐,不堪其扰,小嘴儿轻叹,显出愁容。 “今日竟又得莫名的帖子,从未离了母亲去那么些个场合,陈家又是势大的,知玉心里发怵没个底儿,生怕一言一行又出错,和上次一般险些让家族没脸,哪里有是什么好事。“ “这两日,母亲忙于庶务,不知六姐姐怨我从前骗了她去,不愿与知玉讲话,闭门不见,知玉开始也是心里也委屈,后来自觉不妥,不该以前从未和六姐姐说过这些心里话,这几日夜里也总是掉眼泪,想起六姐姐待我的千好万好来,懊悔不已。” 眼前七姑娘陶知玉,双目晶莹湿润,含着迷惘泪意,提到六姑娘知珑才再顾不得端着礼仪,显出七岁孩童的无措短识来,央着沈箐替她出主意,竟还全身心信任沈箐,丝毫不察沈箐对她的猜疑审夺似的。 这一套组合法下来,饶是沈箐也真有了几分动摇了,觉得知玉说的又几分道理,自己莫不是真误解了。 “母亲,知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