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正围着炉火打盹。过年的日子,人的精神就如同那冬眠的鸟儿,平展熨帖,安宁的看不到头。 奚官局外的大道上,皇帝的车辇正经过,他刚处理完政务,要到慈宁宫去。 有些疲累的揉了揉额角,他半依在车辇上,想起的确是太后那一脸慈善的笑容下隐藏着的让他胆战心惊的东西。 前些日子,太后向他提起,要让驸马做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少卿品位不高,掌事却杂,特殊时候,甚至可以调动皇城的守军。 太后膝下没有儿子,他是后继来的。虽说侍奉太后一直恭谨,却始终得不到太后的信任。五公主是太后的亲女儿,至于太后有没有别的想法,他不得而知。 只是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必不能让出去,他在朝堂上本就没有多少势力,而现任大理寺少卿正直勤勉,正是他看中的人。 可这拒绝的由头却一直都没有想好。 道边的灯笼红彤彤的,照着他有些疲惫的眉眼,在夜色中渐渐隐去。 尹潇楚从奚官局跑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皇帝车辇的影子。 她有些踉跄的冲过去,被侍卫拦下,又被带到了皇帝的身前。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她,她拧着一股劲头回望,皇帝的身影被路边的灯笼照着,映出了满身的光晕。 鼻腔里是黑夜的冷风,还有快速奔跑带来的血腥味。 皇帝身旁跟着的太监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步辇停下来,皇帝的脸在眼前慢慢清晰,他的声音很清澈,带着一股少年的气息,“朕认得你。” 尹潇楚不知皇帝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她跪下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把满腹的心事说给了皇帝。 她说的拖沓,皇帝却没有打断,他安安静静的听完,然后示意车辇先离开,太监在旁边说话,被他挥挥手打断了。 车辇逐渐远离,皇帝道:“朕随你去见你口中的马桃。” 尹潇楚看着他,他还很年轻,神态却镇定,呆在他的身旁,慌乱不安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她抬头瞧他,眼睛里突然就盈满了满眶的泪。 皇帝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尹潇楚意识到了什么,笑道:“主子跟我来。”然后迅速前方带路去了。 灯火通明的大堂里,奚官局的人跪了一地。 马桃的身体躺在那里,已经没有了余温。 尹潇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马桃身旁的,这人热情开朗,陪了她一路的女子,终是因为她送了性命。 她恨恨的瞪向前来送饭的女人,女人没想到皇帝会来,一时心头发紧。潇楚恨恨的盯住她,猛地上前扑向她,掐住了她的脖子。 皇帝没有发话,周围也无人敢动。潇楚看起来孱弱,手头的劲却不小,那妇人脸色通红,眼看就要死了,皇帝方示意身旁的太监,将潇楚拉了下来。 潇楚只是叫:“凶手,你们是凶手!” 在皇帝面前咆哮,原本是要论大不敬的,太监见状将潇楚拉了下去,让她在一旁清醒。 马桃死了,还是因为她。 潇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太监在一旁劝她:“人已经去了,说什么都没用,不如打扮起自己,将来好好的讨个公道。” 潇楚红着眼:“公公,一定是五公主,一定是她,指派人害了马桃。她是想害死我们两个的…”说着说着哽咽起来,太监心头一惊,环顾一圈没人,这才小声跟她说:“要慎言,这要是被人听到还得了?你来这宫中也不是一日了,怎么还如此莽撞?” 潇楚低声抽泣,怕是也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太监叹了口气,心中忧愁,这样的局势,皇帝看上什么女人不好,看上了这样一个不知深浅的,真是怕以后出了什么篓子,将皇帝牵连进去。 心中虽然这么想,口中却是什么也没说,作为皇帝的旁边人,他最知道什么时候该堵住自己的嘴。 马桃的笑脸不停在潇楚眼前飘过,她就这样失去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了。 孙望衔,五公主,有什么事冲着自己来,为什么要害马桃? 她浑身气的胀起来,脸色也红红的,起身走进屋子,见奚官局的奚官在前面跪着,也不分青红皂白,伸手就打了他两个耳光。 奚官局为首的是个太监,太监本就心窄,再加上坐了这掌管宫中刑罚的位置,心思就一天比一天的险诈,这样的人,皇帝也不会轻易去招惹。此时挨了尹潇楚两巴掌,两个小小的眼睛中露出恶毒的光,口中却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磕头:“都是奴才的过错,打的好,打得好。” 皇帝皱起眉头,御前太监见状,急忙上前把潇楚拉到了皇帝旁边,皇帝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