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内。 李家作为本县的大地主,家宅也盖得气派。只可惜原本华贵的宅院现下却一片忙乱,四处挂着的白绫白灯笼更是昭显了平素罕见的阴惨气息。 “二位仙家,请随小的往这来。公子和夫人这会儿应该正在偏厅呢。” 前门的小厮恭敬地打着灯笼在前头引路。他虽然好奇地对司是身后灰衫白发的书生多打量了一眼,到底忍住了没问。 哎,怎么看都是个古怪的穷书生。不过既然能跟司大人作伴,想来不能以貌取人才是。 小厮正暗自忖度着,忽然听伍千一一惊一乍地叫喊起来。 “诶呀!那里怎的有个黑影,难、难不成——” 司是循声望去,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嘴上却一本正经道:“亏你眼尖,竟然发现了潜藏在此处的花妖。这种花妖最喜欢抓你这样的穷苦书生去成亲,看来你今日是在劫难逃——啊不,是该恭喜你百年好事啦。” 原来那是院中栽着的一株大海棠,本应正是结果的时节,此刻却树叶凋零,枝干全枯,矗立在角落恰如张牙舞爪的鬼影。 虽然乍一眼有些可怕,但的确只是棵枯树罢了。 “这株海棠是家父当年亲手所栽,至今有几十岁了。若说它得了灵通,不才也是相信的。” 游廊的另一端走来一位华服男子,停在离司是五步远处,转头也望着枯海棠。 “这株海棠几十年来开花极盛,仿佛庇佑着李家的气运一般。但是昨夜过后就成了这副模样,大概也是妖魔所致。” 他语气虽沉稳,声音却有些伤感而致的嘶哑。 “海棠求的是“玉堂富贵”之意,一夜枯萎,想必是不祥之兆。”伍千一连声叹息,“李公子,逝者已逝,万望节哀。” “府中这副光景,让二位见笑了。”前来相迎的李公子微微躬身。 “情况险恶,李公子不必拘礼。”司是吸了吸鼻子,有些若有所思,“先带我们去令尊遇害的房间看看吧。” “令尊的遗体……?” 司是站在卧房中央,似乎是没看见预期的场景,语气有些惊讶。 “白日里已经送往县衙请仵作验尸了。”李公子连忙回答。 众人见那位气质脱俗的白衣女子像无头苍蝇一般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才开口道:“无妨,那么令尊具体的死状究竟是?” 其实她完全可以在几个弹指间去一遭县衙亲自看看,不过司是对停尸房这种地方心理上还是有些本能地抵触。 再说她是来降妖除魔,又不是来查案的,见不见到尸体倒也不那么重要。 “心口被剖开,心脏……也被取走,手法实在不似人类所为。” 李公子脸色有些发白,显然回忆起了什么恶心的画面。 司是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听说这妖魔已肆虐一月有余,此类惨案先前已经发生过数桩?” “正是……起初我们都以为是什么强盗匪寇,但现在看来定是恶妖作祟!” 司是嗯嗯称是,看上去一副心中有数的模样,然后道:“府上可有其余案件的资料?” 李府兴办丧事,不宜留客。司是带着要来的卷宗和拖油瓶伍千一,出了李府大门便往镇中的客栈走去。 伍千一摇了摇脑袋,忧心忡忡道:“这镇子如此繁华,此刻又天色已晚,恐怕客栈已经没有空余的房间哪。” “没有也不打紧,我可以回浮浪山去睡。”只要不被明机逮个正着就行。 司是欢快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漫不经心地说:“至于你嘛,也可以在大街上将就一宿。” “唔……!小生知道司姑娘嘴硬心软,定然不会抛下小生不管的。”伍千一在司是出声反驳之前机敏地换了个话题,“话说回来,姑娘已经知道逞凶的是何方妖魔了?” 司是手指绕着头发玩,“我不知道啊。” 她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刚才临走前对着李公子信誓旦旦成竹在胸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不过,我知道一件事。” 司是轻轻哼了一声,斩钉截铁道。一刹那,她面上又浮现出那种几近狂妄的嘲笑: “犯下惨案的,绝对不是‘妖怪’。” “……此话怎讲?” 伍千一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司是判断的依据。 “你感觉不到吗?”司是似笑非笑,“……被妖怪纠缠了这么久。哎,这点直觉都没有,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她冲满镇的灯火扬了扬下巴,“来到这里我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