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历二十三年春,东国国都,城东贤宁街。 清晨的街道空中都泛着股清凉,初升的第一轮日光撒在柳树新抽出的枝条上,柳枝随风飘动,配着点点金光犹如仙人手中的浮尘。 宽阔的街道一尘不染,悄无声息地送走了几位刚去上朝没多久的朝臣,如今正准备迎接来往的百姓。 然时辰尚早,集市的叫卖声还没响起,两侧的铺子大多也都未开门。 唯有拐角处的一家医馆前挤满了百姓。 今日初六,是四安堂每月义诊的日子,门前的百姓都伸着头去看那扇紧闭的木门,一脸希冀。 若按照往日,四安堂卯正二刻便会开门洒扫,怎么今日已过了卯时竟还没动静? 外头人等的有些不耐烦,偶有两个老妪嘀里嘟噜地开口:“宋大夫今日是不是不义诊了?” 接着人群里头的骚动声便更大些,有些索性仗着个子低便想从人缝里往前头挤。 “诶……你这人干什么呢?回去排队!” “就是!这里头哪个不是早早过来排队了?” “回去回去!” “……” 你一言我一语,眼见着就要吵起来。四安堂后坊内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听着声响怯声怯气地看向宋忍冬:“师父,外、外头……” 宋忍冬让出位置,开口交代:“药熬好给他喂下去。” “好。” 边朝外走,宋忍冬边在心里默算阿晚离家了几日。 今日义诊结束她要去西街走一趟,一是将阿晚接回来,二是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着便走到前堂,宋忍冬脚步快了些,抬手将门栓放下后初升的日光霎时撒了进来。 四安堂分前堂和后坊,因着是自家的宅子,宋忍冬和两个小徒弟便住在后坊,后坊院里大多时候都晾着药材。 后坊南侧拱门外拐了三个弯的连廊尽头便是前堂,连廊东侧有座小小的八角亭,余地则种了些好成活的花草,既可赏花又可入药。 连廊尽头的门进入目是一扇屏风,绕过去便是看诊抓药的前堂。 前堂东侧角落是一张诊桌,再往东去是抓药的台子和高到顶梁的药柜,西山墙的药柜则放的多是些金疮药之类的药膏,拐角处还有一间内室诊堂,除却义诊这日,宋忍冬皆是在这小诊堂内给病人瞧病。 地方不算小,且因着坐北朝南,堂内更显亮堂。 “各位莫要推搡,依次上前即可。” 宋忍冬说了这么一句便坐在珍桌后,桌上不过数十张竹纸、一个脉枕外加笔墨砚台。 趁着她研墨的空档,一个老妪像是怕被抢先似的,一屁.股坐在她对面伸出手:“宋大夫,今日我头一个来的。” 这老妪宋忍冬认得,身子没什么问题,每回义珍却都会来。 宋忍冬颔首,放下磨得只剩一小截的墨条,修长的指尖搭在对方手腕,并未开口讲话。 知道惜命是好事,既是义诊自然可以次次来。 春光正盛,日头照在那白皙的指节上白的刺目,许是过于清瘦,连肌肤下那道道青筋血管都清晰可见。 “婆婆无事,只是如今春夏交替,莫要捂得太严实。” 那老妪眯眼笑着起身:“好,老婆子我都记下啦,麻烦宋大夫。” 宋忍冬微微颔首。 老妪后面是个妇人,不过一眼宋忍冬便皱起眉尖:“坐。” 不等妇人开口,宋忍冬的手边摸上了她的手腕。 片刻后,宋忍冬撤回手淡声问:“这几日吃的药方可带来了?” 夫人忙点头:“带着呢。” 说罢便从怀里掏出方子递给宋忍冬。 她大致扫了一眼便知晓自己猜测不错,提笔在旁边添了两个字后交代:“方子正对你的病症,只是这半夏性温,才会致你口内干热,换成贝母即可。” 妇人这才笑起来,忙起身朝里头看:“可是在里头抓药?” 宋忍冬颔首起身:“我给你抓。” 阿晚不在着实不便。 一次两次倒还好,可起身去抓药的次数一多,等在外头的人便着急起来。 “宋大夫,晚姑娘不在吗?” 宋忍冬点头应声:“家去了。” “哎呦,这多耽误事儿啊!” 宋忍冬垂首没再开口,只是被催得紧了,手下略有些忙乱,额角不自觉泛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忽然,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