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崔玉竹的额头就冒出细雨似的汗珠,眼底也逐渐充红。 可他依旧没有停,手中力道还在持续加重,血水已经顺着两人的指缝流出,滴滴答答砸落在地面。 那点子血滴声在这安静的御书房格外明显。 两人一坐一立,视线一上一下紧紧对视,没有人移动分毫。 好似非要在这上面分出个胜负似的。 最终,陆白先别开视线,手臂猛然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找布巾擦干净手,低低骂了一句“有病”,随后提箸吃饭,不理人。 崔玉竹忍着伤口的疼痛,也没管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白,笑声询问,“怎么?心疼我了?” 陆白轻嗤子一声,“没有。” 崔玉竹淡淡一笑,不再言语,返回座椅,任由血淋淋的左手挂着,神情自若地继续提箸吃饭,仿若那血淋淋的伤口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没有流血不止,额头上也不曾冒出汗水。 御书房沉默得很,两人静默无言,不知过了多久,陆白有些不确定地道:“你……不传太医?” 崔玉竹脸色已经苍白,连唇也失去血色。他微微摇头,“传什么太医,你不是更喜欢我现在这副模样?” 陆白眸光下垂,须臾,低低骂了一句“有病”!转身行出御书房。 御书房外,秦忠和卢生恭敬守在门外,陆白冷声甩下一句“找季连云过来”,然后转身就走,完全不理会愣怔的两人有没有听到。 崔玉竹倚在门口看自远而来的人,血迹还在往外涌,唇色已经苍白如纸,“干什么去了?” “给你找太医,”陆白直接绕过他,“怕你死在这里,你的那群好臣子要我赔命。” 崔玉竹在他身后说:“你又不怕死。” “是,我不怕死,”陆白没好气道,“我怕死后秦忠把你和我葬一起,鬼门关都让我走不安生。” 崔玉竹轻嗤一笑,依旧靠着门框,不言。 陆白半晌未等到回话,转首去看,只见崔玉竹已经跌落在地,脸上白无血色,靠着门,出气多,进气少。 陆白坐在椅上,踌躇片刻,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就不行了?” 崔玉竹未抬首,一动没动,虚弱地道:“嗯,伤口痛,动不了。” “活该!”陆白低低骂了一句,到底还是伸出金贵的手把某位帝王扶到软榻。 不多时,季连云匆匆而来,心里腹诽不停。太医院是只有自己一位太医吗?就非得可着一个人嚯嚯?自己的筷子刚拿到手里,一口还没动呢,就又被拉来给这两二货看病,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自己这样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季连云如何腹诽,也只能认命地给帝王包扎。 刚包扎完毕,还得给陆白换药。手头的事刚忙完,正准备本着医德交代几句,还没开口,就迎来帝王的驱赶,“没什么事,你下去忙去吧!” 瞬时,季连云那点好心骤然被收进肚子里,行礼告退。心里暗暗计划,今晚下值就赶紧出宫。 想法刚起,就听帝王道:“季太医这几日留宿宫里,我会让秦忠给你安排住处。” 靠! 季连云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才忍下撂挑子不干的冲动,尽量恭敬着说:“是,微臣遵旨。” 说完,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转身就走。 “我觉得季太医方才有种想破口大骂骂的冲动。” “你没看错,他确实有。不过碍着身份,不敢罢了。” 陆白看着软榻上的人,很久,道:“我很好奇你当初是怎么把他骗进太医院的?” “你想知道?” “想。” “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阿竹昨夜还说对我有求必应,这就开始出尔反尔了?” “当然不是。”崔玉竹探身靠近陆白,“我和你不是一直在玩游戏吗?既然是游戏,总该加点新的玩法进去,否则不是很无聊?” “行啊,”陆白翻身上榻,跪在崔玉竹双腿之间,俯首就吻住那张苍白的唇,久久不散。 两个病秧子,不知吻了多久。反正结束的时候,崔玉竹陷在软枕里,喘着粗气,陆白还能跪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这个求你的方式如何?” “甚合朕意。”崔玉竹把人拉到怀里,“我和他做了个交易。” “什么交易?”陆白无聊,又开始玩崔玉竹的青丝。 “我为他救一人,他为我卖命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