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一日,陆白说到做到,真就在床榻窝了一天。床榻躺得太累,便又换到软榻,软榻太累,又回到床榻,如此反复,就这么浑浑噩噩度过一天。 崔玉竹晚间回衍庆宫,陆白还穿着寝衣,一整天没换。 帝王有些无语,很不能理解,一个人是怎么能躺上一天的,腰不会痛的吗? 不过,帝王也没说什么,让秦忠送来晚膳,把人薅起来吃饭。 食桌上,崔玉竹忍不住将疑惑问出口。 陆白很认真地回道:“不累,腰也不会酸,我觉得很舒服。” 帝王迟疑:“真的不累?” “不累。”陆白随后道,“你看,我没说错吧,你总是相信你愿意相信的。” 崔玉竹:…… 这和相不相信有什么关系吗? 帝王果断扯开话题,不在这事上掰扯,道:“过几日就是春猎,我让尚衣监给你做了几身衣服,一会儿试一试合不合身,不合适我让他们再改。” 皇家春猎定是比较重大的节日,定在每年三月末,凡五品以上官员皆可参加。 京兆府少尹是从四品官职,也是要参加的。 往年,崔玉竹可不会因为春猎特意给陆白准备衣服。今时不同往日,动了情的崔玉竹年节刚过,就已经让尚衣监着手准备。 陆白没什么所谓,一场仪式而已,他这破败的身体难道还能上马打猎不成?要真去。还不知道谁打谁呢! 日月交替,山河流转,来来回回转眼便是三月末。 皇家仪仗队浩浩荡荡离开都城,这一去就是五。 陆白是京兆府少尹,是有品阶的官员,自然该随着朝臣大队一起前行。 崔玉竹虽心疼他赶路劳累,犹豫再三,还是没把他叫上马车。 他要真这么做,这些个大臣的唾沫星子又得全部往陆白身上吐。 谁料…… 崔玉竹是没叫,陆白却不请自来。第二日,正在列队,陆白便自顾自登上马车。 崔玉竹见状,手中茶杯端在半空,半晌才放下。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语罢,他又说,“阿竹还说什么要捕获我的心,结果自己一个人马车里享受,把我一个人扔在外面吹冷风。” 这阴阳怪气的话,崔玉竹是好久没听到了,竟莫名有些怀念。 他没表现出来,给陆白倒热茶暖身,这才解释道:“我倒是想叫你上来陪我。可我怕外头那些嘴一刻不闲,又给你灌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陆白道:“比起那些嘴,我宁愿自己少受些罪。” 崔玉竹自不会拒绝陆白,道:“行,那你就陪我坐马车,外头的事我让秦忠处理。” “嗯。”陆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帝王给的优待。 他昨夜和周素一个营帐。对方呼噜打得震天响,他睡眠本就浅,昨夜几乎一夜没睡。马车舒适,睡意很快袭来。陆白没有强撑,也不理会帝王,直接窝上侧椅睡觉。 等陆白再次醒来,马车已经停下。他缓了缓,昏沉的脑袋才渐渐平复,询问道:“我们到了?” “嗯,看你睡得熟,便没叫醒你。昨夜是没休息好吗?” “嗯,”陆白很诚实地说,“周大人的呼噜太有节奏,听了一晚上,实在睡不着。” “那今晚我让人给你单独安排一个营帐。” 陆白诧异地看着帝王:“我不能和你住一起?” 崔玉竹微愣,而后道:“你不介意拿?” “我已经在你的皇宫住了七年。今年是第八个年头,文武百官谁不知道?单独住个营帐也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既然如此,你的营帐又大又暖和,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于是,陆白就这么明晃晃地住进帝王营帐,外面的风言风语传成什么样,陆白不知道,不想理会,也暂时没有传到他的耳朵。 第二日,春猎仪式正式开始,两人各回各位。 崔玉竹一身黑衣劲装,站在高台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陆白站在人群中昏昏欲睡。 等崔玉竹慷慨激昂的讲完。射走狩猎的第一箭,春猎才算正式开始。 春天正时动物繁殖季节,故而,春猎也是有讲究和规矩的,不能猎杀怀胎的禽兽。久而久之,春猎更像是一场外出的娱乐,不在乎谁能猎杀更多的猎物。 故而,这种没有胜负的娱乐性质的活动,很多人都是愿意参加的,不为猎物,就当骑着马出去跑一圈,总比坐在下首和帝王待在同一个场合要自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