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竹没有多说。季连云清楚,他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多半是自言自语。 这位帝王啊!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 “不懂感情?不要伤人太深?”季连云细细低语,渐渐勾起唇角,轻笑声带着无尽的嘲弄。 他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天空照下今年最后一束晨光,陆白在闹小脾气。 崔玉竹道理讲不过,强硬手段不敢上,只能认命。 他叹着气去往衣橱,道:“都说了,大年初一才能穿新衣。你今日非得穿,那明日又穿什么。” 陆白只着中衣,衣襟松垮,胸膛半遮半掩,痕迹还附着在上,丝毫没有消散。他就这么坐在榻沿,眼含红光,像是刚刚低声哭泣过,“今日穿过,明日就不是新衣了吗?” “自然,穿过一次。明日再穿,怎能算是新衣。” “有这个说法?”陆白道,“我不这么觉得,在我眼中,只要不曾换下浆洗,它就是新衣。何况,衣服买来不就是为了穿?何必拘泥时间。” “是,你说得没错。”崔玉竹为他整理着中衣,“可是,这件衣服的寓意就是留在大年初一穿。你今日穿过,就失去了寓意。” “在我看来,那所谓的寓意,就是人们用来束缚自己的条条框框。”陆白道,“我分明可以因为穿新衣开心两日,却因为那所谓的寓意,让自己失去一日的开心。那它存在的必要又在何处?” “你这是强词……” “再说!”陆白打断他,“我以前总是被世人眼中的各种俗礼束缚,这样不对,那样有违人伦。于是用人们所谓的正确的礼法去行事。可,留给自己的,是遍体鳞伤。” 说着,他把身前的人,猛然扯向怀抱,密密麻麻地吻直接落下去,结束后,眼含水雾说,“现在。我随心所欲,丢掉所有条条框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在乎世俗眼光,不在乎狗屁的天道人伦。” “而且,说到底,新的、旧的有什么关系,自己喜欢就行。” 不得不说,崔玉竹又被说服到,但他不认,“你总是理由多。” “这不是理由,而是事实。”陆白扯着他的衣襟,微掂脚尖凑近他,“而且,陛下啊……,这是新、是旧你真的在意吗?” 薄唇近在眼前,方才的触感还未完全消散,萦绕心间,上面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陆白双睫轻闪,魅惑着说:“你若真的在意,我这个旧人你也用了八年,怎么不见你换个新的玩玩?” 崔玉竹身形猛然一颤,陆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你为什么不换?因为你喜欢我。同样,我为什么今日非要穿,因为我喜欢,明日再穿,我依旧喜欢。” 说着,陆白碰上去,浅浅一过,退身后,扯下衣架的腰封递给他,又变成一只勾人的妖精,“阿竹,快一点帮我穿好,我饿了。” 崔玉竹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他可以十成十肯定,这只妖精是故意的。 这只妖精总会在某个不经意间捅你一刀,转头又给你一颗糖。 给个巴掌再给个枣,是这个人惯用的手段。 崔玉竹想要赢,就没法再把话题扯回去,只能替他束好腰封,准备早膳,配合着揭过此事。 一个毫无顾忌的蹦跶,一个毫无底线的纵容,两人都是做戏的高手,在这场游戏之中用着自己的方式较出个高低。 陆白活了两世,见惯各种嘴脸,插他一刀的李庶,精神病院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多之又多,他早已在这些人身上学会如何伪装…… 崔玉竹有贪欲,可他更懂得隐忍,他从落魄的冷宫弃子,一步一步隐忍到太子,又坐上巅峰龙椅,是个做戏的高手。 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崔玉竹归来,他们再一次默契地丢掉之前的种种,绝口不提, 晚些时候,两人再次出城,依旧是刘溯驾马。 到达目的地,不等陆白开口,崔玉竹先道:“你自己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说着,他从马车上拿下包袱,递过去。叮嘱道:“不用急着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多久都可以。” 陆白愣怔片刻,道:“多谢陛下。” 崔玉竹微微一笑,不言。 陆白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 再回来时,神色无异,只是眸色微红,像是哭过。 崔玉竹没问,只是解下披风把他围得更严实些,带着人上马车。 回城一路无话,抵达城门口时,街上人烟稀少,商贩也早早收摊归家。 一路而行,陆白眸间红色已经淡去,眸子如烈日清泉,无任何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