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竹双唇张张合合,几次之后才发出音来,“可以。” 陆白睫毛轻闪,震惊一闪而过,约摸猜到还有下半句。果不其然,这想法刚落地,就听那人道:“我给你一年时间。在这期间,我会派人保……” “不用了,”陆白打断他的话,“我选择留下。” 崔玉竹看着他,有些错愕。 陆白没做解释,俯首而下,舌灵巧的攻入城池。 邯郸学步的日子已过,这些日子的纠缠,他的吻技越发熟练,挑弄着反应不急的舌头,等对方回过神,争夺主场时,他瞬间收敛进攻,开始欲拒还迎。 长吻缠绵悱恻,主人心思各异。 结束后,两人都有些气喘,陆白趴在崔玉竹的胸口平息,等气息稍稳,陆白半撑着身,说:“游戏刚刚拉开序幕,我还没开始玩,不想离开。若阿竹觉得我待在衍庆宫不妥,你后宫多的是宫殿,随便分我一处就行。” 崔玉竹唇张几次,最后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 “是,我想要自由。”陆白重新靠回崔玉竹的臂弯,“可我想要的自由是永久性的,如果得不到,我宁可不要。得到再失去,比永远得不到更难让人接受。” 崔玉竹双唇张了张,没发出音来。 陆白继续道:“何况,以你我两人的性情,势必会纠缠至死,那这分开的一年用来作甚?各自养精蓄锐吗?” 说着,他嗤笑了一声。 崔玉竹哑口无言,这个人总是有旁人无法触及的思想。 “既然势必纠缠,那就好好纠缠,不死不休。你知我虚情假意,我知你贪图色欲,我们将心思摆在明面上,玩一场心知肚明的游戏。” “结果呢?” “结果?”陆白道,“结果不是你先死,就是我先死。” 崔玉竹:……,这人果然病得不轻。 病的不轻的人又说,“阿竹想要谁先死?” “胜负呢?”崔玉竹不回答,将自己的问题换一个说法。 “谁后死谁赢。” 崔玉竹:…… 这一夜,他们相拥而眠。 自这夜之后,陆白在衍庆宫重新住下。不去京兆府当差,也不回陆府,偶尔在秦忠的陪同下,在宫里走一走。 德安身体恢复后正常当差,有秦忠在,他不用贴身伺候,基本上无所事事。 陆白每日会抽一个时辰教他书画。 关于那日的事,陆白没有提起,德安在第三日学习结束后,忽然跪地道谢。 “谢我?” “奴才昨日听到其他人说,陆大人亲手杀了他,奴才……” “你因为这件事谢我?”陆白手撑在案桌上,手背经络渐显。 这话不是简单的询问,德安听得出来,然,他并不是聪慧之人,听不出其下隐藏着什么含义,一时之间愣怔在地,不知该如何作答。 “德安,你不应该谢我,你该恨我。是我让你受了那场无妄之灾。” “不是这样的。”德安下意识左脚抬起,下一瞬,又重新跪好,着急忙慌地看着陆白解释道,“奴才……,您是奴才的主子。奴才是在当差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这和主子没有关系。” 陆白一言不发,撑在案沿的手背经络尽显,一直蔓延往上。 “奴才就是要恨,恨的也该是那个侍卫。可是奴才身份卑贱,不敢恨。” 陆白眼尾红了,“不敢恨?” “他是侍卫,而我只是奴才,纵使恨,也没有办法。” “所以我杀了他,你就给我道谢?” 德安察觉到陆白隐忍的怒气,却不知这怒气从何而来,跪在地上,半晌不敢言语。 许久,陆白落下一滴泪来,道:“德安,你应该恨我,恨之入骨。” 德安见他要走,慌乱地抓住从身前而过的衣摆,额头叩地,语无伦次地道:“奴才不会,您对奴才很好,陆大人,您教奴才识字作画,杀了欺辱奴才的人,奴才对您只有感激,不会恨您的。” 陆白抹了泪,转首看着匍匐于地的人,唇微张,没发出音。 德安又说,“奴才刚进宫的时候,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也是被他给……,” “你朋友也不恨?” “恨的,可是身份卑贱,没有办法,只能一直隐忍。” “一直?” “后来忍不了,跳井自尽。” 陆白忽然笑出声来,很轻,很轻,似有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