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听闻,神色自若,也未多问,转身返回。 季连云一把抓住陆白手腕,气呼呼问侍卫,“皇上怎会下这样的令,你敢故意为难陆大人!” “下官不敢,这确实是皇上的命令。” 季连云紧紧盯着侍卫,想从他脸上看出真假来,以失败告终。 陆白轻轻挣脱束缚,说得淡然,“既是皇上的命令,我遵命就行,院里的腊梅也挺好。” 季连云怒气未消,这皇上可恶得紧,要他治病,却几次三番半路拖后退,他再次拽回陆白,道:“你在家里等着,我去找皇上,今天你一定能出去。” 陆白不甚在意,带着德安和如意返回,待屋里看书,等阳光暖和,又让德安把书案搬到院中继续作画。 如意在阳光下站了半炷香,便悄悄离开,不多时,便领着人端来碳火,又拿来汤婆子搁在书案,这才重新候立一旁。 德安一切看在眼里,懊恼不已,怎么自己总是不够细心,观察不到这些,陆大人…… “德安。” 思绪被打断,德安微躬脊背,上前道:“陆大人,奴才在。” “你过来,”陆白行出书案,“我教你作画。” 又来? 德安惶恐再现。他虽喜欢,可是被陆白教,总是忍不住心底打颤。 第一次进衍庆宫,秦忠对他有过忠告,“既是奴才,就该有奴才的自觉,无论陆大人行在什么地方,站在什么位置,他都是提着你身家性命的主子。” 德安愚笨,听懂了后面一句。自己是奴才,陆大人是主子,身份悬殊,除却皇上,陆大人可以随时要自己的命。 教训在前,德安不敢在忤逆,躬身行到书案。 陆白扶手而立,双睫轻颤时,眸光下垂,“你先画一幅给我看。” 德安忐忑执笔,一幅画画得心惊胆战,画作更是一言……难尽。 “再来一幅。” 德安偏了偏首,将汗渍擦在衣肩。 一连四幅,德安用时越来越久,最后一幅更是一个时辰也没完成。 季连云走时怒气冲冠,信心十足,回来时如斗败的公鸡,没敢看陆白。 陆白余光瞧见他进来,没回应,继续看德安作画。 心知肚明的结果,陆白并不意外。以崔玉竹动情深浅来看,他既然已经下过令,势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他幽禁自己就必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又怎会因为季连云几句话就改变决定。 不过…… 陆白挺好奇这理由是什么。然,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无法窥探。 “如何?”陆白靠近季连云,轻声问。 “啊……”季连云不自觉捏着衣袖,“皇上说……皇上说你伤势……” “我说的是德安的画,你在说什么?” 季连云:……这人不会是故意的吧? 也不像啊……,那人神色淡淡,只有一缕疑惑之色,也不似会揶揄的人。 “挺好,他在这方面天赋极高。” 德安已经忘我,陆、季两人又都刻意压着声音,他完全忘记自己身处何地。等回过神,又要跪,陆白没拦,只道:“去准备午膳,我肚子饿了。” 接下去,一连十数日,日子都是这般过,德安从最初的忐忑、恐惧、不安,到最后渐渐安然,甚至开始隐隐有了期待。 他真的很喜欢这些。 这日,天阴云霾,气温骤降。陆白便没带德安作画,在外殿教他识字。如意侍奉好茶水退了出去。 陆白挑挑拣拣选了千字文。 在现代时,三岁时,他就能背诵全文。时至今日,也能记得一丝不差。 为人师,陆白没有经验,想怎么教就怎么教。他先教人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又让德安凭着记忆自己读。 陆白坐在案后,德安就立在他旁边,捧着书本朗读。 德安声音柔和,如夏日涓涓细流,又如冬日暖阳,陆白听得很舒服。 如果没人打扰的话。这样一直听也不失为一个消遣的好法子。 然…… 往往天不遂人愿。 不多时,如意前来禀告,门外有人拜访。 陆白微愣,确认道:“你确定没听错?” 人人厌弃的皇城臭虫,还能有人登门拜访?真是离了个大谱。 如意屈膝,道:“他自称胡泰,是您在京兆府的同僚。” 胡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