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静默,少顷,道:“陛下近来总爱问些心知肚明的问题。” “不会?” “不会。” “那你会怎么做?” 陆白搁箸,抬眸去看崔玉竹,清冷的眸光逐渐褪去,装上不明所以的神色,似是带着点点寒光,“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崔玉竹没有与之对视。 “杀了你。”眸色失去寒光,恢复清冷,说着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苦涩在心,面上无波,崔玉竹道:“当真是活够了,假话也不愿说。” “本来就活够了,”陆白轻笑了一声,“若陛下因为这句话要了微臣的命,对微臣来说,倒是一件好事。您知道的,微臣没想活着。” 长久的沉默,崔玉竹道:“陆白,你没有认命吧。” 陆白面露疑惑,道:“微臣不是任您宰割?这还不算认命?” 崔玉竹不言,陆白道:“在陛下心中怎样才算认命?” 崔玉竹仍旧未答。 陆白敛了目光,不再看他,起身离开书案,“您知道的,微臣虽身份卑贱,却从不愿以色侍君。然,皇权两字太重,微臣以死也无法抗拒,无可奈何,便只能认命。” 陆白立在崔玉竹身前,俯视而下,视线相撞,他说得平和,“陛下,也许您说得不错,微臣不是认命,只是在等,等皇权不会压到身上。不过一张脸,总会有容颜消散之日,不过一具身体,总归会有玩坏的时候。” 崔玉竹骤然立身,抬手将陆白抵靠在墙,发出一声巨响,“陆白!你……” 陆白没有挣扎,平静地打断道,“陛下这段时间总是说很多奇奇怪怪的话,微臣知道,您无非是在怕,怕微臣这认命之下藏着您无法掌控的秘密,您还没有玩够,不想让微臣死。” 崔玉竹眸光染上红色,那是发怒的征兆,两人认识八年,陆白一清二楚,他没停,继续说:“陛下,微臣累了,不想一次又一次去为您解疑,索性一次将话说清楚。” 崔玉竹约摸猜到了,沉默着,很久,他压着种种乱七八糟,无法言说的情绪,道:“你用时间和皇权抗衡?” “是,”陆白看着他,“微臣不认为一个人非另外一人不可,世间女子、男子无数,微臣坚信总有人会在某一日替代这个位置。” “到那时……”崔玉竹加重了语气,“你就可以全身而退,安然赴死。” “没错。” “你就那么坚信自己可以等到?” “可以,早晚而已。” 双臂传来疼痛,陆白垂眸看了一眼,随后对上崔玉竹的视线,“陛下现在动怒,不过是因为您觉得微臣看轻了您的情意。您现在想的,是一辈子将微臣困在身边。对吗?” “不是!”崔玉竹说得凌厉,似是这样就能掩盖过去。 陆白微微一笑,道:“陛下无需否认,微臣虽不聪慧,这一点还是看得出来。” 所有压制被彻底激怒,崔玉竹猛然用力,唇齿交融,恶狠狠地侵占,夺走那冰冷的言语,压制在唇舌之后。 崔玉竹饿腹太久,此时此刻,欲望和愤怒同齐迸发,在值档房越烧越旺。 来之前,崔玉竹从未想过要在这里和陆白发生些什么,他还记得那些流言蜚语。只可惜,那点点理智早已压制不住火焰。 “陆白!你不是要等吗!好啊!那就等吧!”崔玉竹逼在陆白眼前,四目近在咫尺。两人可以清晰得看到对方眸中的自己,一个冷清自持,一个怒火焚烧,“时间博弈,朕不介意陪你玩下去!看看到最后谁胜谁负!” 腰封落地。 陆白背对着崔玉竹,贴在冰冷的墙面,轻轻勾了嘴角,收起时他说:“微臣相信,微臣……会赢!” “做梦!”崔玉竹加重力道。 陆白将声音抵在牙关之后,等疼痛稍减,他说:“微臣不是……做梦,微臣是不信……这世间情……爱、欲望可以持……持续绵延……一直落在一个人……身上。” 崔玉竹身形骤停。 陆白微微侧首,看着崔玉竹半张侧脸,说:“自古帝王多薄情,微臣不认为您是……例外。” “帝王……?薄情……?” “想想您的先祖,想想史书上记载的每一位帝王,您可看到谁守着一人一直过下去?” 崔玉竹:…… 他压着腰肢,狠狠地惩罚着陆白。 陆白紧咬着牙关,将所有声音抵挡,不为崔玉竹而出。 停歇时,陆白吐出气,靠着墙壁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