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首去问那赶来报信的小黄门,“何时回来的竟连哀家也不提前说一声?” 从午门一路跑来报信的黄门低头拭着汗:“陛下一回来便去了兵部大营,而后又是宣了诸位相公过去,半日也没见出来......” 太后蹙着眉,转身去问身侧的总管太监:“好端端的,你说他一回来不回宫好生歇息,又往兵部大营做甚么?” 容寿公公不愧为太后身边得力总管,一张清俊皙白的脸,青竹一般的身段,在一众歪瓜裂枣的内侍中简直鹤立鸡群。 主奴二人往那宫窗边一立,倒是映出几分明耀光辉来。 容寿凑去太后耳畔,低声道:“只怕是为了去年往黔南走的军饷一事,百万两银子砸了出去,陛下回朝总得多查几遍。” 他知晓陈太后不是担忧旁的,只怕是忧心自己娘家那几个在兵部任职的兄弟。 国舅这两年做的蠢事儿不少,去年圣上便发了话,看在是母家娘舅的份上饶了一次,再有下回只怕玉皇大帝来了也不顶用。 只是这确是太后高看国舅了,国舅还没那个能耐动到军饷上头。 “若是太后担忧,不妨宣国舅入宫一问。” 陈太后止不住唇角一勾,讥讽道:“罢了罢了,若是此时宣,只怕更叫当今心中生疑。他自小就是满心权柄,眼里容不得一丝亲情。” 太后这个生母能说皇帝几句,容寿一介阉人如何敢接话,只将头垂的更低:“当今是圣人君主,圣功煊赫,前些年今上满心操劳,如今四处安稳,今上回朝自是躬身孝敬太后,您乃是今上生母,怎还有旁的亲缘能越过您去......” 陈太后听了这话,面色好转了许多,甚至对那大半载未见的儿子也生出惦念来。 这惦念一起,便开始唉声叹气。 “哀家可不要他的孝敬,只盼着他能明白哀家的一番苦心。多大把年纪的人了,什么事能大过子孙之事?成日想着打打杀杀,纵然能打下这片九州天下,没有后嗣,若有个万一,岂非将这万里江山拱手让人?他如今到哪儿了?若是出了营,第一件事儿就将皇帝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