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窗,月落梧桐枝上。 乐嫣沐浴过后,往内室里点了一盏纱灯,坐在窗边慢慢瞧着窗外风景。 灯火葳蕤间,她等卢恒等的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什么时候察觉身后气息,她回眸望去,只见卢恒不知何时到的,竟没发出半点儿声响。 他清瘦挺拔的身影立在藕色合花帐旁,风姿磊落,在灯火葳蕤中,正眉眼深沉的看着她。 他的五官生的挺俊而温和,柔和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型。眉下眼眸是一双浓的化不开的墨,往何处一站,总能将满庭风采都压下去。 卢恒总是神情平静而温和,眼含笑意的容纳着旁人的一切脾气,也只是将他惹得急了,才会挨他骂几句。 乐嫣再没见到过比卢恒气度更出众的男子。 屋内总有些静悄悄的温热,夫妻二人半年未见,一切仿佛隔了什么,又仿佛都没有改变。 乐嫣打量他时,卢恒已绕室走来,他的身姿冷硬修长,俯身朝她身旁坐下。 卢恒瞧见了妻子有些泛红的眼眶,忍不住含笑一句:“莫非还是为了玉珠的事儿与我生气?” “叫我闻闻,这四周是什么味......”他说着,眼底泛起促狭的笑意,俯身凑近。 也不知是闻她身上香气,还是故意趁机与她近一点儿。 妻子素来娇贵,用的香皆是皇室贡品,极为难寻。 如今这香名唤荔枝壳,荔枝香中透着隐隐的松针、槐花,还是他想方设法差人从西域商贩手中高价购得的。 一拢香饼,千贯银。 也只为博美人一笑。 卢恒素来都是如此的,当着郑夫人的面规规矩矩,再是清肃板正不过的一个人,背地里只有小夫妻二人时,却有些胡闹不知分寸。 自然,这不知分寸,也只是在夜里。 白日里,他便又是另一副端正的模样。 往日乐嫣并不厌烦他这等作态,只是今日心情十分不好,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酒气,更是心中抗拒,伸手推了推他冷硬的肩。 她忍着满心酸楚,“什么味儿?我才洗的澡,熏了香,能有什么味,你鼻子坏了吧.......” 她语音一顿,旋即才明白过来,他是在打趣自己,打趣这四周的酸味。 乐嫣一时间又羞又气,狠狠剜他一眼。 奈何生来一双含情眼,一双茶色瞳仁水光剔透,便是不施粉黛仍显妩媚之气过重。冷冷瞪过来时,不像是发火,反倒像是笑嗔调情。 她这双眸子,莫说是郑夫人觉得轻浮不庄重,便是乐嫣自己,也是不喜欢的。 果真叫她这眼睛一瞪,卢恒瞬间不再说话了。 明明生的如此妖孽,眼波流转间只叫男人柔肠百转,恨不能将其揉碎在怀里。 他在她彷徨无依时上前,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上那芳唇。 那张唇,温软饱满,与他冷硬的总是不一样。 他时常吻着吻着,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七月未曾相见,许多情意都只能靠着一封封书信,如今才能触碰到,才能与她在同一处屋舍......这般情动焚烧如何能止住。 乐嫣却是蹙着眉头将脸侧去另一边。 她屏息凝神,一副他做了十恶不赦大事的神情:“我不想听这些,你先净室洗洗......” 乐嫣自小便讨厌酒气,小时候蛮横,自己不受不得酒味,便也容不得身边人沾一点儿酒。 小时候乐嫣人生的漂亮,嘴又甜,便是在宫中都极为得宠,高祖爷高太后纵的她无法无天。 大年三十宫宴里,乐嫣哭着一句酒臭,便将宫宴上的酒水都撤了下去。 几位才从外京赶来的舅舅,却只能陪她喝些果汁茶水。 娇惯久了的娘子,总是不能理解旁人的苦难,她不懂卢恒的疲惫,更不懂自己丈夫的心思。 如今闻着卢恒身上浓烈的酒气,只是几欲做呕。 卢恒微微皱眉,“你若是因为玉珠,我只是怜玉珠父母亡故,才将她接回府来......” 乐嫣却不怎么想听,只是推搡那抵着自己的冷硬的胸膛:“去洗干净,臭死了!” 室内岑静,唯听烛火燃烧声。 卢恒与生俱来的矜贵叫他做不出低三下四的举措,更做不出强迫妻子的举动,他辨别不出情绪,却依着妻子的话缓缓松开她,往净室洗漱去。 却不想等他清洗干净回来时,却见乐嫣早已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