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的手,把他拎到圣人的书案前。二人肩并肩,手牵手,看向炉房门口。 外面的兵在撞炉房门。 咚—— 咚—— 咚—— 一声响过一声。门板被撞下木屑,飞在空气中,如同雪花一般。 李凌冰问:“弟弟,你为什么来?” 李淮说:“我也说不好。我很害怕,但更怕失去姐姐。说起来有些不孝,我再也不能站在母后那一边了,比起母后,我想和姐姐在一起。” 李凌冰道:“别怪母后。皇后是真的,母亲也是真的,但要同时做个好皇后和母亲,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 李淮无精打采,“母后不要我们了吗?” 李凌冰想了想,“人一旦下坠,就很难被挽救,只能拼命往前走。你我是一样,母后也一样,自己选的路,自己走完。” 李淮挤出一个笑,“姐姐,你刚才的话听起来,好像做过皇后,作过母亲。” 李凌冰将李淮的手抓得更紧一些,笑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你刚才说到孝,我们两个弑/父弑/君之人还有孝可言吗?” 二人相视一笑。 炉房的门已被拦腰撞断,从裸|露的缝隙里钻出兵士们“嘿呦嘿呦”用大木柱撞门的声音。 李淮浑身都在抖。 李凌冰右手怀抱仪刀,将刀按在胸口,她安慰他:“我和你一起站在这里。” 在门板碎裂的那一刻。 李凌冰朝空旷的炉室喊了一声:“谢嘉禾,我需要你的刀,为我出刃!” 漫天箭雨从破开的炉门射进来。 一缕天光从窗外掠进来,那身着靛蓝道袍的少年在横梁上以膝盖为轴,旋转起来,寒光一现间,他已拔刀落地,弓步,横刃,挡在二人身前。 谢忱的刀又快又密,将身后的两人护得密不透风,犹如有一个无形的钟罩在他们周身。 折断的箭矢在脚边堆积成山。 箭林一批又一批落下,半刻后,终于停下。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寿王李湘料定里边的人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李湘命令众人:“收兵器,进炉房,救圣人!” 李湘领着宗亲冲进炉房,愣住。 那玉阶之上,圣人亲封的太真子与裕王李淮肩并肩站着,身前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横刀,低头,额发遮挡着眼睛,一条殷红的血从脸颊上滑下来,犹如地狱无常。 “杀——” 李凌冰没有给寿王说话的机会,上前跨一步,大吼道:“我朝法典,凡丽兵于王尸者,尽加重罪,逮十族!李湘,乱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李凌冰侧过身,亮出圣人的尸体——像刺猬一般,密密麻麻插着箭矢,那右眼珠子里的断箭不见了,眼珠子弹了出来,砸在地上,烂泥一般化成了血水。 群臣慌作一团。 李淮高举诏书,“此为圣人亲笔手谕,立我为新帝!若有伤我姐弟者,是谋逆的反臣!” 众人又是震惊不已,有些膝盖软的已经瘫坐在地上。 李湘大喊:“传位诏书是假!圣人早就死了!你们现在不杀他们,他们明日就能屠你们全家!” 李湘背后的宗亲已经回过味来。 政斗没有回头路,既然选择站在寿王这一边,就要熊瞎子走黑路一门心思走到底,必须趁乱把这对姐弟砍了。 “杀!” “杀!” 兵士们以兵器砸地,响起一浪又一浪的呼喊。 就算谢忱的刀再快,以一人无法胜千军万马。 兵士们将一方炉房围得水泄不通,将内里那个圈越围越小,被围起来的三人——年龄加起来才堪堪过了四十,他们拥有少年人一切的美好和脆弱。 兵士如黑云压来,李凌冰的眼前陷入一片白皑皑的雪,那是烛火反射在兵器上如波浪一般的光。 “有兵来了!”有人在后面喊,队伍在后方松散开来。 轰隆隆—— 是吹角的声音。 她看到一个威风凛凛的少年,骑在高高的马上,黑衣黑甲,胸前是她蹩脚针线绣出的卍字符,那少年如一把黑刃,破开层层的白雪,将马停在了炉房前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间。 一抬眸,他看到了她。 李凌冰举起手臂,戳出一指,指向严克,“谁再上前,就是反臣!” 李淮握拳咳嗽一声,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