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想容刚问出口,唐老后脚便又跪了下来。 “大娘子,我有罪,身为一个账房先生,我竟然会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一本账簿,竟然有十多处错误,我在核查时竟然都未曾发现,实在是罪该万死,我对不起主家多年来对我的信任!” 因为苏想容也不知这账簿的问题中,唐老究竟有没有问题。 方才那一番话,不仅是在试探旁人,也在试探唐老是否知情。 但从方才唐老的一切表现来看,他当是真的不知情。 “唐老你先起来,正如你方才所说的,账簿的最后核对,是由你们三位资历最长的账房先生共同来完成的,错不在你一人。” 果然,苏想容这么一说,其他两个便不高兴了,立时站出来反驳。 “大娘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是我们三人联手做假账,诓骗主家了?” 最先站出的,是吕老,观此人面相,鹰鼻勾嘴,两道眉毛垂下亮缕白毛,尤其是那一双如阴水沟中爬出的幽深眸子,直视而上最是渗人。 “就是,大娘子,张嘴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我们三人为萧家尽心尽力卖命这么多年,便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账房中绝大部分,都是我们所带出来的。” “如今是瞧着我们三个老了,不中用了,所以便想着找这种借口,想让我们卷铺盖走人是不是?” 紧随其后,站出来倒打一耙的便是何老,此人满脸苍老沟壑,圆脸大肚皮,肥硕之态尽显,观面相便是个贪财之辈。 尤其是此刻,被问急了出头说话,吹胡子瞪眼,三两句话,便煽动了其他人的情绪。 “唐老他们三人,对萧家一贯是忠心耿耿,并且已经效忠了三代家主,岂是一个外人三言两语,便可随意污蔑的?” “没错,若是欺负我们师傅,便先得问我们答不答应!” “便算是主家大娘子,也不能空口诬陷,若是今日大娘子无法给我们三位师傅一个满意的交代,便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年轻人最是容易被煽动情绪,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甚至有情绪激动的,说话间的功夫,便直接几步到了苏想容的跟前,眼瞅着便要动手了。 梧桐与悠竹见局势不对,正上前护在了苏想容的跟前,紧随着,便有一道寡淡的嗓音响起。 “一个小小的仆人,也胆敢对主家出言不逊,我倒是想要瞧瞧,你们是如何个不客气法。” 迎面而来的年轻郎君,今日着了一身青衣长袍,乌黑墨发只以一根浮山纹发带挽起一半,露出光洁的额角,如远山般的剑眉下,是一双似云隔雾般冷冽的桃花眼。 甚至都不需要他说什么做什么,只需要一个冷淡的视线扫过来,不怒而威的气势,如惊天骇浪般席卷而来。 吓得那些原本要寻恤滋事的账房先生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是五公子!” 有人认出了萧鹤眠的身份,上一瞬还无比嚣张的众人,在一声五公子在,纷纷跪下行礼。 “见过五公子!” “五公子恕罪,我等并未有冒犯大娘子的意思!” “这都是误会,请公子明鉴!” 不过几步的功夫,萧鹤眠便停在了苏想容的身侧。 年轻郎君高大修长的身形,投下一片暗影,将身侧娇小的小女娘半个身子都笼罩于其间。 这是一种,不动声色,却又心照不宣的保护。 “五弟,你怎么过来了?” 苏想容侧首,微微一弯眸子,虽未说,但萧鹤眠却无端的,从她的眸光流动间,看出她让他不必担心,此间之事,她完全可以摆平。 “想着来巡巡铺子,正好路过,见有热闹便来瞧瞧,看来我来得倒是巧,嫂嫂这是在做什么呢?” 既然萧鹤眠来了,苏想容便知他一定是得知了查账的事情,以他方才说的话,想来当是给她来撑腰了。 正好,此间人多,事情还没查出来,这人若是先闹了起来,苏想容带的人少,可是会落下风。 有了萧鹤眠坐镇,便能顺利的抓出贼人了。 苏想容便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大致的与萧鹤眠说了一遍。 两人只那么一对视,萧鹤眠便明白了苏想容想让他做什么。 萧鹤眠很是配合,旋即便蹙眉,气场骤然降低,嗓音更是低沉:“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倘若这算账的想要从中贪污,是如何也防不住的,看来,萧家的确是该好好的整顿一番了。” 何老与吕老互相对视一眼,连着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