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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速(13)(1 / 2)


虔意面红耳赤,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饶是薛娘子矜持,也不大敢看,别过脸按下眉头,颤声道,“纵然那日春宴风闻过宣国公的威名,那日叔孃孃来家里兴师问罪,他奉官家恩旨前来主持公道,明里暗里帮衬不少,我心里感念他。后园里假山旁就找出这么一个,两寸与你说的一分是不差!这种东西在家里让人看见是要狠狠申饬,被外人知晓是要打杀,坏掉一辈子名声的!他在花柳里流连,是这样的人品!愿愿,这东西怎么能看!那是要生偷针的!你可要小心!”

一向平和的薛娘子如此疾言厉色,虔意也知道事态严重,明里暗里就指着他要害自己,怕面子上过不去才没有明说。

她伸手,两根手指捻着纸片子,一分也不肯多沾染,囫囵把它塞进荷囊里。脸上早已火烧云似的烫作一片了,薛娘子也知道自己方才说得过于激烈,握着脸别过头嗽了一声,含糊说,“快收好,放心,我让她们把嘴缝严实了,没人知道。”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打扮得体的小厮喜笑颜开站在门边,仿佛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喜事。虔意之前去过几次宣国公府,知道他是宣国公身边的三多,愈发气不打一出来,只当是没看见他。

三多愣了神,浑打个哆嗦。也许是天气还没和暖起来,这屋子里这么冷飕飕的。三多满面堆笑,不仅是感慨自家主伯铁树开花开窍,见人就要三分笑,这是身为国公身边一等一得力人该有的礼貌。

他朝罗汉床上两位娘子行大礼,连衣服上的褶皱都弯得分毫不差。拿捏好语气,恭恭敬敬道,“请薛娘子、郗娘子淑安。宣国公今日来府上总了故郡公登遐事,见郗太夫人、夫人聚在,特命小人前来回小娘子。那日公爷不慎遗失荷囊,不愿声张,送灵归来命小人循原路悄悄找寻,”

他做出一副巧了的惊喜之态,“呀!果真在假山旁找到!又因那日托付娘子,心中不安,特命小人前来禀告,多谢小娘子记挂在心。”

三多自觉这话说得天衣无缝毫无纰漏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好极了,说完上前一步,微微弯身,将手中的荷囊递与二人查看。

细金边,缂丝的梅竹双清,下垂深绛色的绦穗。虔意瞥了一眼,觉得讽刺非常,果真狗改不了吃屎,再风雅俊逸的皮囊,也改不了野马脱缰般腌臜的心肠!

没想到座上二位脸色更难看了。三多细细揣摩着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话,刚要找补找补,便听那郗娘子匆忙将桌上用纸包成的疙瘩递到他手上,敷衍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好难为宣国公欲盖弥彰来解释一番,辛苦了!费神了!烦请你把这个转交国公,既然是要紧的贴身的物件,就请千万仔细收好了。男子不要面皮,女子还是要的!”

三多尝试理解了一下,小心翼翼将纸包收进袖管里,郑重至极,“小娘子放心,小人一定将话带到!”

等人彻底转出去了,薛娘子方露出些子无话可说的神情,“我搜园子比他搜得早,简直是越描越黑。日后我走了,你多留神,这样的人少打交道为妙。”

“别说他了,心烦。”虔意摆摆手,“他若是还有几分脸皮,东西送到心知肚明,合该收敛一点。”她忽然回过神,“姊姊要走?”

薛娘子沉吟片刻,眼中泛起点星泪光,还是点头,“我与孃孃商定了,要送大爹爹回家乡去。”

家乡,听着让人想起先唐时的诗歌,“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这是在初春阳回的阁子里,阳光稀疏漫过窗棂,搅起一室的浮尘。她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回家乡去,世路兜兜转转,才发觉有人终其一生也没能回到自己的故里,青山绿水只成飘渺孤鸿影。

那时大爹爹身故,祖母也是要扶灵回潍州老家去。爹爹并没有劝阻,那是她第一次去潍州。七岁的记忆说清不清,觉得像是打翻了的山水画,比东京湿漉,红的绿的仿佛都不要钱。

东京初春尚且有些贫瘠。草木的芽儿还没有长起来,又带一些干巴巴的风沙。

虔意慢慢回过神,方问,“那你和陶郎君的婚约呢?陶家怎么说?”

薛熙琳笑了一下,“识人识面,如今识心。我并非只能嫁高门大户,更不屑勋贵连亲彼此巩固扶持。平阳郡公虽然没落声名,底子还是撑得起!”

她素来是这样的人,柔中带着刚强。婚姻本就不该是绑定家世的工具,虔意深以为然,又有些期期艾艾,“天底下太平郎君那样多,犯不上苦求在一个。我自认为看人不错,他们并无额外问候,又无上祭之礼,必然落个不仁不义的声名。只是那个王郎君,生得一表人才气宇轩昂,真算个人如其名……”

“愿愿。”薛娘子正色,刚要说话,就听得撷翠在外说,“小娘子,夫人请您与郗娘子到前面东边阁子里说话去。”然后探了个头进来,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是永安伯爵娘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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