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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速(12)(1 / 3)


薛娘子已经回到孝棚里了,正将炉里的芋头掰开放在一旁,见她气急败坏地回来,不免笑着朝她招手,“怎么了?那些婆子为难你了?”

虔意闷闷说不是,接过芋头就往嘴里塞,真香!用菜叶子包裹,外壳也没沾上灰,薛娘子特地以帕子托住晾了一会,入口绵软,热气扑面而来,似乎可以化尽一生的风雪。

年轻小娘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她捧着芋头吃得眉花眼笑,连白糖都来不及蘸。她咬了一大口,囫囵咽下去,才说,“没什么,并不是婆子们。是刚经过园里被猧子咬了。”

薛娘子紧着问没事吧,目光在她身上急匆匆转了一圈,见没有很明显的伤口,才沉思着说,“我们家从不养猧子呀……”

虔意说我知道,“人变的。”

简直像是在胡言乱语。薛熙琳不放心,伸手在她额上比了比,并没有发热,犹自觉得不妥,“愿愿,你不是……冲撞什么了吧?”

虔意顺下一口气,在心里盘算片刻。要不是他,自己兴许还走不出后园。可要不是自己,瞧他那模样也够呛!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于是露出一个心平气和地笑。“没什么,阿姊。我好的很。”

正说着,却听不远处的道长“哗啦”一声,将奈何桥划破,手中所执烈烈燃烧的纸钱在他奋力挥舞之下扬上天际。四下里静默无声,惟有无数细小的火花纷纷坠落,像是元夕时黛青色天幕盛放的烟火。

“一行一步一逍遥,水满银河月满霄,童子持旛前引导,亡魂平步上仙桥——”

“幸逢天尊来救苦,慈航普度上天堂。亡灵至此归极乐,不与人间作妄想——”

薛娘子忽然愣住,扭过头极力往那边看,她注视着渐次熄灭陨落的点点火光,似乎生怕错过一点,似乎极力想要抓住什么,却最终选择了放手。

虔意握住她落下的手。

熙琳声音哽咽,忽然说,“愿愿,大爹爹是真的走了。”

灵堂里与外面不同,道士们引灵上天,所有的法事就算结束,到了唱夜歌的时候。在东京寒浸浸的残冬初春里,明明不是很远,那些略带沙哑的嗓音与低嘹的锣鼓却如同利刃一般划破暗沉的天际,令人不知今夕何夕。

班头是位老人家,倚在灵桌前匀着气唱。看样子不是东京人,又或许唱这种歌该有绵长的腔调,内容也千篇一律。

“远观天上星和月,近看人间水与山。青山绿水依然在,人死一去不回来……”

“老大人啊你在何处,恳请你啊来享一盅。”

唱到这里敲两下锣,鼓点低沉如同呜咽,换一口气继续唱。

“叹君一去别泥城,黄泉路上好伤心。独自行来谁作伴,慈光接引上天庭……”

时有风呼啸着穿棚而过,吹起炉中数点火星,不过片刻,又长久地寂灭下去。

而老人家还在无止无休地唱,双眼低垂如同寺庙里悲悯众生的神佛。也许是这种曲子唱得久了,靠这个谋生再熟悉不过,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又实在经见过太多,所以只需要跟随着固有的腔调固有的情感,抑扬顿挫,仿佛不知疲惫,仿佛自得其乐。

“夜深睡得三更梦,翻身不觉天又明;回头仔细思量想,尽是南柯一梦中。”

寅时二刻,虔意与熙琳在孝棚眯瞪,孟夫人就让身边的赵妈妈来请她家去。因为早请大师傅定下卯时发送,家里还要设路祭,可有得忙。

虔意睡得迷迷糊糊,嘴里含糊应是。还没有到春分,天亮得晚。这个时候还是黑黢黢的,朦胧乍醒的人看灯火,颇有雾里看花之美,又觉得灯火十分亮堂。

赵妈妈说,“小娘子,大师傅方才特地嘱咐了,送灵的队伍里不能有犯太岁的。今年您刑太岁,犯冲撞。大娘子正在等您呢!素荣,还不快带小娘子回家去!”

赶腊土,犯太岁,这样的事讲究多,又是大事,没人希望出错。虔意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熙琳,切切道,“那我得先走了,姊姊保重。”

她忽然想起什么,顾不上赵妈妈再催,凑到薛熙琳跟前,压低声音伸手给她比一比,“姊姊得空,让小子们在后花园里搜一搜,有没有见到什么荷包,不大,小二寸。若是找到了,姊姊请给我悄悄透个消息,是要紧的东西,姊姊信我。”

“好。”薛熙琳也不疑有他,点头应下,又嘱咐素荣,“看顾好你家娘子,早晨风露重,千万别受凉。”

不远处就是灵堂,因为要准备出殡,夜歌早已不唱了。夜霭昏沉,四野垂垂,灵前的长明灯彻夜亮着,细细的灯芯在夜风中款摆。

幼时常来郡公府上找薛姊姊玩,老郡公最喜欢搬一把胡床,在堂院里的桃花树下躺着。

其实从小到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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