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热热闹闹送大哥哥去,你们对得住他?不弄一个尽孝道的好声名在东京城里,往后薛家人没有一个抬得起头!” 郡公夫人抚着心口,细细道,“我们已定好了。料材前些年他亲自定下,如今等着上漆。他生前千万交代过一切从简。小叔愿意过来相送,主家也定然不会慢待。咱们一家人许久没聚过,你们能来,去了的心怀也宽慰!” 薛汝澄忙点头,说很是,“听见大哥哥病了,我们总念着要来看一看,奈何万事缠身,一来二去推延着,如今却……”说着又掩面流泪,“哥哥哟……” 伏大娘子看见自家郎君哭,也跟着抽出帕子象征性掖了掖眼泪,听见郡公夫人说已经定好,眉头一蹙盏子一搁说不行,“不定丧主,嫂嫂拿谁的名义发丧?满东京城没有这样的,难不成嫂嫂要做哥哥的丧主,嫂嫂在哥哥灵前摔碗,为哥哥披麻戴孝?” 这话说得实在太不对,站在郡公夫人身边替她顺着气的薛娘子脸色已经很不好看,忽然提高了声音颤声道,“叔孃孃!” 她闭上眼艰难地吐了口气,让自己尽量平和下来,“爹爹叔叔们都不在家,爹爹走时嘱咐我侍奉好大爹爹与孃孃。如今大爹爹走了,我来送他,我做这个丧主。” 伏大娘子冷笑一声,上上下下将这个瘦弱的小姑娘打量了好一通,仿佛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你?”她眉梢高挑,“你以后嫁人不嫁?堂堂郡公办丧事,居然要一个未出阁小娘子来做丧主,传出去就是整个东京城的笑话!嫂嫂也纵容她?嫂嫂丢得起这个脸,我们丢不起!” “我来送大爹爹,该做的事我一样也不会差。我不怕抛头露脸,更不怕没有好声名。哪怕是一辈子不嫁,我也绝不会让大爹爹身后无人来送,无香可享!” 屋子里霎时寂静下来。 也许是薛熙琳一贯看上去文弱,说话也是和声和气的,没见过她这样激烈。虔意站在灯下看向她,薛娘子就站在郡公夫人身边,紧绷着脸,眼里虽然含泪,却充满坚定的光亮。因为刚才说话用力,脸上还漫着飞霞般的红潮。 虔意记着孟夫人交代她的话,这是别人家的事,别人家的长辈在这里,她没有道理替薛娘子出头。又实在看不下去,觉得胸中气闷,索性到屋子外透透气。 郗敦与王崇峻刚好回来,远远瞧见她,叫了声大妹妹,又问,“正好要问你,夫人与薛娘子得空么?” “得空?”虔意愁眉苦脸地冷笑一声,极尽阴阳怪气之能事,“不得空呢,正唱戏呢。真是好大一出感天动地感人肺腑的好戏!大哥哥别进去,免得看了生气。” 王崇峻似乎早就有所预料,听她这么说,便已经知道了个大概。端稳的人难得露出几分急色,只是说,“我去看一看。” 渐渐地点上灯了。后院的厅堂里热闹,越发衬得前头寂寥。预备着第二天早上的大敛与之后的丧礼,纸马、孝棚一类都在静默中搭建着。虔意有些酸涩地揉了揉眼角,星星点点的灯火便晕连成片。她才发觉从早晨到现在,已经在薛家消磨了整整一天。 郗敦本就是抽了半天出来,眼下还有急事,知道王崇峻在这里,自己也可事成抽身。虔意送他出门,眼见着大哥哥翻身上马,简单交待了几句,身影便匆匆消失在昏茫的暮色里了。 她一面觉得家常的话语蕴藉,一面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折身回来,看见有个妇人,在老郡公灵前,沉默地换着香烛。 那妇人转身来,见着她勉强笑了一下,“郗娘子。”见她满是茫然,便叠手自我解释,声音温吞,“熙琳的母亲是我长姊。我是西榆林巷王侍郎家的。” 虔意便知道她是王崇峻嘴里提到的母亲,忙福身行礼,“吕大娘子。” 吕大娘子“哎”了声,接过使女递来的帕子将手上香灰擦干净,才慢慢地走过来,眉眼之间有淡淡愁色,“娘子从后堂来吗?” 虔意点头,“大哥哥与王舍人看纸马铺子回来了,正巧遇上,就送大哥哥出去了。” 吕氏点一点头,不免又泛起自嘲的笑,“我常说我们是外人,不是不愿意尽心,是怕太尽心落人闲话,没有由头。”她说着看了虔意一眼,继而道,“小娘子与薛娘子要好,想必也是听不得那些腌臜话,才从屋里出来的吧?” 说起这个就生气,气了半天也只能气自己窝囊,没有替人豁出去的本事。气自己耽于声名,所以往往为声名所缚。望着荡漾满地的灯火光辉,无端令人想起昨夜汴河上的浮舟。 款摆荡漾,在玉带一样的河面上。无需再反复思量这一步做得对不对,无需再想要怎样权衡或者压抑自己,看见好吃的活糖春茧,就乐呵呵接过来,要下去满口酥脆香甜。 还有好闻的襟袖香,东阁藏春的气味。东方青气,澹泊沉静。 吕氏见她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