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跟着哼哼。 就这么一唱一和的,车夫不知不觉间就忘记了赶车的疲惫,一路上策马扬鞭,很快就跑到了齐国。” 白泽御静默片刻,然后闷声问道:“所以呢?” “所以你真想帮忙的话,就唱首歌来听听?” 身后半晌没有动静。 得。罗蓝田心想,背上这位爷浑身净逆鳞,自己这回又犯忌讳了。 “明知道我这么副破嗓子,”白泽御终于开了口,语气是灰心丧气的,“你成心故意的是不是。” “没觉得你嗓子破,”罗蓝田声音里带着笑,“不想唱就不唱,不逼你。” 白泽御又不做声了。 就在罗蓝田以为,背后那人肯定又闷头生气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很轻很轻,几乎就是用气音儿哼出来的一首《薤露行》:“惟汉廿二世,所任诚不良。沐猴而冠带,知小而谋强。犹豫不敢断,因狩执君王。白虹为贯日,己亦先受殃。贼臣持国柄,杀主灭宇京……” 歌声哀婉低徊,略带沙哑的嗓音,反倒正好契合薤露这种凄苦的挽歌。 罗蓝田倾耳听着,心中一阵悲壮苍凉。 “杀主灭宇京”之后,歌声余音袅袅地停住了。 “嗯?” 罗蓝田略微偏过脸问:“怎么不唱了?唱得很好。” “后面不吉利,”白泽御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不唱也罢。” 走到山脚栓马处,罗蓝田将白泽御放到马背上,解开缰绳自己牵着,问马上人道:“你的马呢?栓在什么地方?” 白泽御抬手往官道方向一指:“拴在道口边的大杨树上。” 罗蓝田用看傻子的眼神,无语地拧眉看着她。 “怎么了?”白泽御莫名其妙,“你那是个什么眼神。” “不怎么了,”罗蓝田牵马就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到了官道口所谓的大杨树栓马处,只见树下空空荡荡,别说马了,马缰绳也没见着一根。 “我的马呢?” 白泽御还挺意外。 “先生,”罗蓝田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以后别一个人出门了。我怕你……” 心里说:“臭在路沟里都没人知道。”嘴上说:“万一出点儿意外,连个给家里报信儿的人都没有。” “我的马是不是被人偷了?” 白泽御还无法相信似的。 “我觉得是有人帮你牵去喂了,喂完就送回来了,要不你在这儿等等?” 白泽御低头不吭声,气恼地在马脖子上拍了一巴掌。 “我今日真的赶时间,”罗蓝田说着话,踩蹬上马一气呵成,“少不得先生委屈些,两人挤挤一马双跨了。” 罗蓝田把白泽御送回袁府,再急三火四赶到罗氏家庙,到底还是误了时辰。 殿内祭礼已过大半,正进行到唱祝文环节。 唱祝人站在三级台阶之上,阶下最前排放了一溜的蒲团,上面跪着大宗小宗的各家家主,后面黑压压跪了满地的晚辈。 罗文远跪在左手起第一个蒲团上,身后从左到右依次跪着罗武通、罗武达等几个嫡庶子。 他右手边的第一个蒲团空置着,为的是留给罗文显这一支。空蒲团的后面,原本应该跪着罗蓝田的地方,也空着。 罗蓝田不敢进殿,只毕恭毕敬靠边跪在家庙的门槛外面。 祝文唱罢,唱祝人走下台来,罗文远和其他几个过手祭品的家主,起身站到各自位置上准备进献。 殿外小厮们立刻开始一路小跑,源源不断地往殿内传送祭品。 罗文远站在最靠近祭桌的位置,凌厉目光穿过整个大殿,久久盯着垂首跪在门脚,灰头土脸、不衫不履的罗蓝田。 献祭完毕,整个祭祀活动就基本完成了。唱祝人一声“礼成,起~”,殿内顿时“轰”地起了群苍蝇似的,跪地的人全爬了起来,低语声、轻笑声乱哄哄响成一片。 罗蓝田在门外跪着不敢动,就听罗文远中气十足在殿内喝道:“六郎,进来!” 庙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罗蓝田身上。 罗蓝田赶紧爬起身,俯首胁肩的,一溜小跑跑进殿内。 “跪下!” 罗文远怒气勃勃大声喝道:“看看你这副破衣烂衫的鬼样子!大日子里干什么去了?你就跪在这里,自己跟祖宗们交待!不跪够两个时辰,不准起身!——其他人都散了吧,以后的祭祀活动,再有胆敢无故缺席迟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