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涩的咒语从四六的口中缓缓流淌出来,他的声音低沉,有一种别样的温柔,好似长辈在安抚暴躁哭泣的孩子,或是猎人在赞许自己强健迅猛的猎鹰。 不知是咒语的威力,还是他天生的好嗓子。魏瑰抚上了自己的耳朵,这念声听来顺耳,还有些许熟悉,让人卸下防备,冰冷的手脚像被温暖的冬被包裹,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狐狸的魅力么?四六像是没有自觉的,莫不是天性不改,惑人而不自知? 魏瑰轻挑着眉,朝旁人扫了一眼,发现泓之和穆展一头雾水地听着他们的咒语,脸上是勉强掩饰的茫然、失落,而其他人则与她是相同的反应,要说这其中分别,也就是人妖之别。 但靖王妃不是妖,魏瑰也不应当是妖才对。 四六眼里染上喜色和振奋的激动,他对着魏瑰指了指场内:“起作用了!” 除了在场的活人,只有死物骷髅,它们左摇右晃地自己站起来,一蹦一跳地躲着大骷髅跑。 想必高过房顶的大骷髅,小骷髅的腿脚看上去短得不行,跌跌撞撞,却甩得飞快,不时被自己的同类绊倒,掉落一两根骨头。大骷髅的脚残缺不全,半条拖着不太管用,实在跑不快,整个一瞎猫追小耗子,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魏瑰不知道咒语对大骷髅有没有作用,但小骷髅是一定有的。 它们活了,还学会了反击。蚁多咬死象,小老鼠也能把老猫钓得团团转。 四六的目光始终跟着魏瑰,在下一波攻击到来之前,跑着来到魏瑰跟前,把手递给她。 魏瑰看着神情萌动如春笋的四六,淡定地把手放了上去,却不想四六使劲一拉,顺势将她一抛,弯下腰用背接住她。 胸膛撞上那人的背,魏瑰难得有些小慌张,作势轻浅地拍了他一下:“你干什么?!” 四六朝院子另一边努了努嘴:“那边也是这样的。” 魏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然是王妃背着靖王,靖王心安理得地伏在他身上,面容十分安详。 也是,靖王再如何强悍,王妃身为正常男子,该有的力量岂能没有? “靖王受伤了,我又没有。” 魏瑰不服地又拍了一下,四六笑了一声。 “你也受伤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眼睛看不太清楚吧?”他说着朝背后偏了偏头,“我看到你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那么用力地眨,平日里可不是这样。” 表面强装冷静无事,实则暗地里悄悄干瞪眼的魏瑰,格外像一只离群索居的胆小兔子。 警惕的弱小动物,用灵敏的耳朵关注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可爱非常。 四六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想象某些相当令人心里软的画面。 想入非非的男人从外表就能看出来,魏瑰气势汹汹地扣住了他的脸颊:“说!” “什……什么啊?”四六被突地打断了遐思,十分心虚道。 “咒语是什么意思?” 四六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才是魏瑰会想的事,顿时有些无奈。 他抿了抿唇,带着笑意轻声道出一段私语般的歌谣—— “祈吾赤足,日行千里;祈吾羽翼,不陷樊笼;祈吾子孙,揽月逐日;祈吾所爱,自在青云。 乘风破浪,对酒当歌;携菊还巢,坐山观海。” 这是来自某个古老妖族的祝词篇章,四六一开始没想起来,背下整篇时却有了点意外的印象。 天狐的传承里有这东西。先祖记载,是凤凰先祖留下的密篆,只说给特定的某个人听,后来不知怎的流传至整个凤凰族,就被定为了几种盛大祭典的传统仪式用曲了。 “它的作用大约是增幅?”四六估摸着,凤凰族和天狐族没准也不和,传承里不太详尽,有一搭没一搭地记了一些边角。 魏瑰皱眉想道,字面豪情万丈,鼓舞人心,但这歌谣只是单纯地祝愿倒也罢了,若是自身写照,她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暗藏的幽怨,好比一滴墨水掺进一碗净水里那么淡。 她怀疑这是女子所作,细腻敏感,脉脉温和,不可说,不可脱。 “通篇是对力量和自由的向往,”四六提出自己的想法,“你觉得呢?” “嗯。”魏瑰相当敷衍地回应了一声。 四六对别的东西粗枝大叶,只有魏瑰心绪的起伏波动能让他捕捉到,他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魏瑰明知不该拿只是她臆测的没影的事迁怒四六,也还是忍不住:“你想让我说你年幼无知,还是缺心少肺?” 四六:“???”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