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这里的姑娘年轻,许是看你年龄相仿、活泼可爱,想要留下来做个伴。” “你别吓我……”泓之感到后背一阵发凉,想着离姑娘近一点,却觉得腿上没力气,哆嗦着开口,“姑娘,姑娘我我,我动不了了。” 魏瑰平静地回头,扫她一眼:“站着睡,不麻才怪。” “嚯嚯嚯……”四六笑倒在她脚边。 “……”泓之羞愧地跺了跺脚,忍过那一阵百爪挠心的麻意,跳着脚跟上了魏瑰。 “姑娘,这画舫可真大,比家里大好多。” “嗯,所以‘人’多。” “……您别闹我了。”她压低了嗓音,怕真的惊扰到了什么东西。 泓之怕鬼,哪种都怕。 能让魏瑰主动找上门的,都不是好相与的鬼,她就更怕了。 “这般大的画舫没点钱造不来,青林河上像这么大的底下都是石料,是不能动的。它能漂在水上,上下打点的钱也不少。”魏瑰放开纱帘,抖落的灰尘惹得泓之打了个喷嚏,她后怕地捂住了。 魏瑰从前在乱坟岗教过她,进了这些东西的“场”,先要把自己当作去高门做客的,谦逊有礼,适当拘谨。说话也不能高声,显得自己多与众不同似的,叫人家注意到了,专门盯着吸人气。 至于在宋宅为什么不用,因为那是宋家人的屋子,宋家人迎她们进大门,鬼还不能被称为主人家。 这帘门也算是门,她们已经走进了人家的场。 果然,船内灯亮了。幸好是在四下无人的江面,否则该吓醒不少人。 魏瑰停了脚步,四六嘘了一声:“大案呐!” 船内保持着一个鲜活的景象,是这条船最后的模样。刻意让她们见这个样子,定是有目的。 泓之比魏瑰高一些,正好挡住眼睛看不到船内,便从她背后探出半个头。入目一片横七竖八的人形,男的女的,胖的瘦的,躺的坐的,她赶忙闭了眼缩回了身体。 忽觉不对,又看一眼,这些人脸竟然隐约透着红!就和喝醉了睡着了是一个模样。 “姑娘,人还……还……”泓之挡着嘴颤声道。 魏瑰道:“不。” 那就是死了的意思。 泓之这口气松到一半,又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松下去。 “这是他们的体面,”魏瑰叮嘱道,“别盯着看,不礼貌。” 泓之乖巧地点头,悄声在她旁边说:“几个姑娘的发髻和衣裳都是一样的。” “是大户人家的婢女。”魏瑰指着地上的刀再问她,“能看出什么?” “衙役大都配宽些的刀,用来劈杀,这个细长的,用来刺更方便,这不是官差的刀,船上应该是进了水匪。” 在水边讨生活的都知道,一怕天灾,二怕人祸,这人祸正是水匪,杀人越货,心狠手辣。 魏瑰也赞同了她的话。 四六转了一圈回来疑惑道:“这堆人里怎么没见护卫?” 画舫本就值钱,花船更是招人眼,不可能没有配备护卫。 “许是保护着船主先走了。”魏瑰淡淡回道。 生死存亡时刻,下人的命是不值钱的。 四六把头一抬:“你怎么这么淡定?” “见得多了,不奇怪。” 太久没见人间的鬼狐狸默默低下了脑袋。 泓之捧着心说:“这船肯定是哪个大官偷造的,不敢大喇喇地放在河上,叫他正房夫人看见,这种人都胆小惜命。” 留下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全都断送了性命。泓之啐了一口。 魏瑰偏头瞧她:“你从哪学的这些?” 泓之眼神乱飘:“烟雨楼的戏文是这么唱的。” 四六来了兴致:“烟雨楼是哪?” 烟雨楼是青林县陆上的销金窟,东家会做生意,经营得不比青林河畔的画舫差,吃喝玩乐样样俱全,白天晚上都很是热闹。 泓之对那里的冰糖肘子念念不忘,因为是北方的吃食,一般食铺人家不做,也做不来。 “少去。” “是是。” 泓之装作没看见四六那狐狸对她使的眼色。 魏瑰径直朝着飞庐内的楼梯走去,对地上的尸体视而不见,泓之跟着她,每跨过一具就把身体稍稍矮下,当作拜了拜。 二楼比一楼更是富丽堂皇,隔断用珠帘,脚下铺软云,中厅摆梅花、架古琴,甚至房门上都奢侈地镶嵌了玉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