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本天狐关起来的,活该!” “我看你是打挨得少了。”魏瑰作势要打。 鬼狐不停挣扎,用毛尾巴骚扰魏瑰。 “天狐?天狐生来就能化人,天狐生来就是多尾,天狐生来高贵优雅、身披华彩。”魏瑰的目光如有实质,“你占了哪一条?” “你、你你,”目前黑红一团的鬼狐吱哇乱叫,“本天狐只是在地府损耗了修为,尾巴会长出来的,你等着看好了!” “谁管你。”魏瑰把它丢到地上,“别到时候是靠我的宝物才提升的实力,那你就等着一辈子偿还。” 鬼狐还待再争辩,忽然听到河岸边传来清越的歌声。 白衣红裙的少女在桂花树下踏歌起舞,如花树的精灵,天真烂漫,这是她最美的时候。 “白粟!”梳着玉兰花苞髻的女子甩着手绢在桥边呼喊她,“衣服洗完了就回来,有好事——” “哎——”少女听了端着洗衣木盆,听话地追随那个女子走了。 “什么好事呀敏姐姐?” “今天莺儿姑娘身子不舒服,弹不了,先生说让你顶替。” “真的!太好了!” 少女听了欢喜,兴奋地蹦跳着向前,奔向那不可知的命运。 鬼狐突然问魏瑰:“替别人做事,这是什么好事吗?” 魏瑰看着少女的背影道:“她只是想多赚点钱。” 白粟是一个弃婴,被装在木盆里流到了乐坊。见她相貌尚好、没有残缺,洗衣妇收养了她,取名白粟,希望能每天吃饱。母女俩相依为命,在乐坊里端茶倒水,比起乡野女孩整日握镰刀、背柴篓、可能会冻死饿死,也算富足欢乐。 她本来没想过向上看。 养母老迈,积劳成疾,身体逐渐不支,乐坊不愿意接着用她。 “娘住我的屋子,睡我的床,我会多做活……”白粟把头磕在光亮的地板上,她刚刚擦好的,哪怕立刻有许多人踩过,也必须要一直擦干净。 人上人的鞋子都是干净的。 养母被扔出去了,住最不值钱的地方,可白粟的身契还在乐坊。 白粟需要更多钱,她要先把自己变得有用,才不会像养母一样被抛弃。 乐坊的艺人自然是比粗使婢女得到的更多,除了工钱,运气好还有客人打赏馈赠。 她在做杂活的间隙里偷学,有天赋也肯努力,歌喉、舞步、指法,每样都学,争取每一个替补的位置。她最不喜欢弹筝,那样手指很痛,会做不了别的活。 许是太出头了,也遭过别人嫉妒。 同屋的姑娘把她的铺盖扔到了走廊外,在大雪天冻得像柴火一样硬。 一个男人帮了她。 他是个商人,家财万贯。 商人说她的名字很有意思,点她单独弹筝,少女心怀感激,因为那样工钱便不用与别人分,而且大多会有打赏。 白粟为了回报商人下功夫练弹筝,十三弦鸣如花间舌,明亮灵动、婉转幽远。 “你很不错,可愿意随我去上京?”她被乐坊先生看中了。 先生曾是宫廷乐师,跟随先生习乐,将来可以去到宫廷演出,成名后可以给大户人家的小姐做教习。这是白粟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得到梦寐以求的机会,白粟喜极而泣,跪谢先生。 白粟告诉了商人这个好消息。 “听说上京很繁华,郎君见过吗?” 商人眯着眼微笑:“见过,繁华迷人眼,让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我会记得郎君。”少女真诚许诺。 商人要送她一个礼物,叫她永远记得他。 白粟没有走出槐树街的院子。 男人最知道怎么留下一个女人,商人以己度人,没把白粟的承诺当回事,也不肯前功尽弃、放过狩猎已久的猎物,只是白粟挣扎得太厉害。 她难以想象,在雪天对她施以援手的温和郎君是危险的,会对交付信任的她露出丑陋的真面目。 她难以放下近在咫尺的去往远大前程的机会。 她那么努力地弹筝习乐,磨得手指流血,也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却在希望的门前被砍断了双脚。 她怎么能不挣扎? “粟,是小米,在北地做粥饭的,蒸饭又香又甜,可好吃了。”白母抱着年幼的白粟念叨家乡,“可惜阿娘只有过年才能吃到。” “咱们粟粟要吃饱。” 流着口水的小娃张嘴没牙:“米米……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