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陆吾他们早已出发,满满吃了早饭就去前面的铺子里找师父。 见苓胡正站在前厅带客人试唇脂,就自己去桌边坐着准备今日染指甲的色料,把几种鲜花汁子混合在一起慢慢捣匀。 刚坐下不久孟府就来人传话,该找的人孟槐已经找到了,今晚会派马车来接二位姑娘和张家公子过去。满满听完只低着头手上动作不停,心跳却像漏跳了一拍,有些害怕和心慌,只继续干手里的活,好在今日来染指甲的都是熟客,她只低头干活,偶尔抬头应付几句闲话家常,很快就熬到了天黑。 晚饭王妈妈做了一大锅面条,桩子锤子吃得吸溜吸溜,满满却只扒了几口应付了事,就回屋换号好了苓胡一早备好的全黑斗篷,为防引人注意,孟府的马车特意停在小院后门接的她们。 待到了目的地下了车,满满发现这里围着院子种了一整圈密密麻麻的竹子,若不是门口掌了灯,还真是难以发觉。“姑娘们请。”早已侯在门口小厮快步迎上来带她们进去。 到了里间堂屋,见张一文已经到了,坐在椅子上看见她们立刻站了起来,她跟苓胡朝孟槐行了礼:“今日这一天,我们心都吊在嗓子眼,孟公子还请告诉我们个究竟,起码今夜回去有个好觉可睡。” 孟槐朝左侧点点头,示意把人带上来,便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立刻被带了上来,家丁扯掉她嘴里的帕子。“二公子,有些时日没见了。”女子看见一文,倒先开了口。 满满仔细端详她的容貌,虽谈不下绝色,却很是清丽端正。一文紧盯着她,两手紧紧握成拳,问到:“碧…碧落,我大哥是你杀的?” “呵,不止你大哥,你母亲,你父亲,你全家都是我烧死的。”碧落说完这句话,竟微微笑着看着一文,这抹笑在夜色里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凄凉又诡异。 “各位且静下心来,这故事有些长,张家的事说起来,倒不能说和我全无关系。”孟槐也坐下,喝了一口茶,开始讲这个长长的故事:这碧落原是是孟家的丫鬟,从小就在孟槐身边。 前几年随孟槐去江都采买顺便拜访旧识,认识了张诸怀,当时一批货物遇到一些麻烦,张诸怀帮孟槐做了疏通。但也因为这批货物,我在江都多呆了两月有余,两月后我要返程的时候,碧落却不肯跟着回去了。 孟槐说完偷偷看了一眼满满,她打起精神朝着孟槐点点头,示意自己无事,手却紧紧捏住了椅子的扶手。富家公子三妻四妾寻常的很,这张诸怀原来早早就有了贴身的人。居然还闹出这一桩祸事来。 “我那时若是跟了公子回来,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般田地,可我之前,没见过他那样温言笑语的公子,他心悦一个低贱的我,令我实在想豁出命去跟他在一起赌一回。”碧落坐在地上,哀戚地开了口。 其实碧落不说,在座的众人也猜到了几分,男女之间的那些情愫,不过就是那些事。张诸怀当时向孟槐保证,他会好好待碧落,先留在身边,做一个贴身侍女,待娶了亲,便把她提做姨娘。 满满看在坐在地上凄然的女子,心下也明白,一个丫鬟,能跟在张诸怀身边做个侧室,已是很好的出路。当下又两情相悦,于碧落而言,那应该是极温存的一段时光了吧。 “他那时,应该待你极好吧?”满满轻声问道。 “他的确待我好过,后来在人前,也一直待我很好。”碧落低着头回话,并看不清脸。 “那后来呢?”满满实在忍不住张口问道。孟槐见她急于想知道后来的事情,干脆一鼓作气把接下来是故事说完: 接下来的故事,终于揭开了江都流言背后的真相,回到雁都后,张诸怀像孟家借钱,想要盘一家酒楼,这家酒楼在江都已有些名气,叫古月楼,因为老板突发恶疾去世,亲弟弟接手,正找人合伙想扩大些。 孟家借完这一笔,在接下来的几年,又因为酒楼经营不善这个由头向张诸怀借过好几次钱。到了去年,张诸怀传信来说已经议亲,快要成婚了,心下已生疑窦的孟槐想着等喝喜酒的时候再去探探古月楼的究竟。 “二公子,可去过一次古月楼用饭吗?”碧落在孟槐说完后,突然抬头看着一文,张一文一时被问住,想了一想,只呆呆地摇摇头。 冬日里有些冷,半躺在地上的碧落说话的声音有点发颤,满满实在坐不住,她把脚边的火盆,小心地朝着碧落的方向踢了踢,碧落抬眼看了她一眼,接着往下把故事说完: 原来这古月楼,并不是张诸怀合伙的酒楼,而是他的债主,古月楼的老东家,是被亲弟弟做博戏暗庄活活气死的,碧落去到张家,只得了一年的好日子,那一年,他们弹琴作画,游船赏花,日子过得很是快活。 满满跪坐在地上的碧落,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刚刚还咬牙切齿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