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刘湘玉捕捉到那声笑后倏然顿住,她的手指轻轻的,慢慢的抵在赵无名的眉间,顺着鼻梁滑至他的唇间,而后点了三下。 赵、无、名。 赵无名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第一次有了短暂的互动,在另一个似真似幻的世界里。 阿丑又继续说道:“真的,等你能看到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从不骗人的。阿好,你的腿有知觉了吗?” 齐璟的胳膊用力,他尝试把腿抬起来,却总是感觉有东西在往下拉扯他,反复几次之后,他终于站了起来,几乎是站起来的一瞬间他失去了重力。 正当他以为自又要摔倒的时候,一双手拖住了他。 阿丑拖住他的胳膊,笑道:“我就说了,会好的,都会好的,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走路了。” 齐璟用力的点头,那是阿丑第一见他笑。 阿丑高兴的颤抖,她握住齐璟伤痕累累的手,灼热的眼泪烫伤了他的皮肤。 齐璟的心脏抽动颤粟,沉重的呼吸融化了发间的雪。 山中无甲子,人间岁月长。 转眼间已过十年,但对于赵无名和刘湘玉来说,这不过是一场加速的梦境,他们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两人暗生情愫,偏偏又在暗处负隅顽抗。 齐璟每日药浴针灸,双腿和手终于被治好了,现在看去倒跟常人无异。 他头戴斗笠,倚靠在树下,远远看去很像是哪家的公子少爷。 “赖了这么久还不打算走吗?”那老头平日里很少出门,他一改往日的疯癫,平静地像一座古钟:“阿丑出不了深山,你别想带走她。” 齐璟折了根树枝,在地上写道:“我去哪?” “三皇子,你不想要报仇吗,我把我的眼睛给你,你去杀了皇帝。” 齐璟一顿,半晌嗤笑一声,写道:“大人,山下人间怎么样了。”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曲子,三年前。” 更多时候齐璟是交给阿丑来照顾的,自从他醒了之后便很少见到当初救他的神医,偶尔出现一次,这人也是抱着个酒瓶子胡言乱语,从来没清醒的时候。 真正让齐璟怀疑的是那老头吹得一首曲子,他在小时候听过。 索朗贡布。齐璟突然想到了他,佤斛族的导圣女的长老。这首曲子是佤斛族人都会吹的一首,所以齐璟当时便知晓了这人是佤斛族的,只是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索朗。 两人的身份太过悬殊,阿丑说他之前是被佛门除名的罪僧,然而佤族不拜神佛,只信仰山灵。 齐璟幼时跟随齐临生去山上狩猎,曾被他丢弃于深山虎穴之中,当时是一位姿态潇洒的少年救了他,看上去不过十四五。 那时他身边的老人喊他索朗大人。 索朗的身份没有隐瞒多久,在齐隐看来太过好认,同样高超的医术,用药习惯以及熬药前对着山里刚升的太阳拜一拜。 阿丑絮絮叨叨说着她师父的这些习惯,正如同当年索朗救了他后的操作一模一样。那熬药的小童还说这是索朗大人的习惯,只有他才会跪拜太阳。 我们信奉山神精灵,索朗大人祈求的比我们多,他信奉神佛鬼怪,每日都要对着太阳拜一拜,保佑族人,保佑他的病人。 而齐璟第二次被弃在深山,救他的人依然是那位大人。 只是不过几年,这少年又成了一位老者。 佤斛族人逆生长,年长者可老幼自如,然有损寿命。 齐璟猜想,他应当比自己的母亲还要年长,索朗会活多久呢,他是不是活不久了才想要把眼睛给自己。 齐璟知晓是齐临生灭了佤斛一族,仇人的儿子,他算是佤斛的仇人了,可笑的是仇人竟要和仇人的儿子叹谈弑父。 “你还记得我。”索朗不意外,他又说:“山下流民失所,奋起暴动皆被镇压,如今新皇昏庸暴戾,先是杀发妻赵皇后极嫡子齐璟,后又迫害苗疆一族插入细作,苦求南疆长生不老药的同时灭佤斛抢夺珍宝秘术,现在又出动暗月寻一女子欲立其做皇后——” 索朗嘲讽道:“暗月是大祈最神秘的军队底牌,竟被这样的昏君拿去寻一女子,当真可笑。” 暗月是从大祈开国皇帝就开始培养的一支军队,忠心耿耿且武功高强,并将其中分支发展成暗卫营和铁骑团。 “若无外界来犯不可轻易召之,而齐临生却用来大张旗鼓地找一女子。” 索朗贡布说道这里的时候停顿一瞬,“那女子的画像七分如阿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