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楚灵均挥手打断。 清瑶顿时泄了气,担忧地望着袅袅婷婷的少女整整衣袖,一言不发地躲回了寝殿。 俄而夕阳隐退,玉兔东升,如水般的清晖盈盈落下。月色与雪色相互映衬,使夜中的皇宫显得愈发珊珊可爱。 但月渐渐地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绚烂的朝阳。碎金般的阳光又一次降临于这片大地,静静地照着来往的各色行人。 自晨时起,临华殿那边便几次三番地遣了人来传话。奈何定安公主却没有半点要回应的意思,任凭殿中的宫人望穿秋水,也叩不开那扇书房的门。 照顾公主多年的清瑶只得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悄然推开书房的门。 在房中临帖的人自然听到了动静,但却头也没曾抬,只当自己是个无知无觉的泥人儿。 清瑶在心中无声叹了口气,缓缓穿过那扇乌木彩漆雕花屏风,将那盏温茶小心地搁在书案边缘。 少女今日临的帖子是魏晋时钟繇的《宣示表》拓本,钟繇各体兼工,然尤擅小楷。今日摆在案上的这副拓本更是高古纯朴、超妙入神。 但她挥墨临出来的成品却是笔走龙蛇、行云流水……是正儿八经的行书笔意。 清瑶一看公主这墨字,便知她现在的心情不太愉快。 可不得不开口。 “殿下……宴会的时辰就要到了。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在长乐宫里等着您呢,您看……” “你去替我回禀一声便是,就说我偶染小恙,不便伴驾。”楚灵均回得不假思索。 “可是……大殿下还在前厅等着您呢,已有好些时候了……” “阿兄来了?” 少女那一直紧锁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了些许。 但没过一会儿,她便又皱起了眉头,不悦道:“阿兄来了,怎么也不早些告诉我?” ——这不是你吩咐不让别人打扰吗? 清瑶笑了笑,识趣地将这句解释咽回肚子里,只嘱咐一句“雪天路滑,当心脚下” 。 楚灵均胡乱应了句好,脚下的速度却是丝毫未减,风风火火地穿过朱色长廊,径直往待客的前厅跑去。 “阿兄?阿兄!” 听见熟悉的呼唤声后,正在厅内等待的青年下意识地站起了身,朝站在门口的娇俏少女弯唇一笑。 苍青色的水墨鹤氅像流水一样垂落下来,将长眉若柳、面白如玉的青年衬得愈发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过完这个年关,你可就要十五岁了。”青年的话带了些微嗔意,“长了一岁之后,怎么越发不稳重了?” 少女三步并两步地进了门,不答反问道:“阿兄怎么来啦?外面天寒地冻的,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不及楚载宁回答,楚灵均便飞快扫了眼厅内的布置,轻声斥道:“怎么也不知道给阿兄多添个火炉?” 厅内的侍女连忙告罪,又被楚灵均挥手打断:“多添些炭火,再拿个手炉,对了,再到小厨房端碗驱寒的姜汤过来……” 楚载宁并不插话,等自家妹妹絮絮叨叨地嘱咐完宫女之后,方才嗔怪似地抬手弹了弹少女的额头。 “文殊奴……”他用惯来的清亮声音唤了她的小名,哭笑不得地问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我虽然身子弱了些,但也没娇贵到这般地步。” “又不是柜子上摆的瓷器,哪能一碰就碎。” 少府呈上来供皇家使用的瓷器,可不会一碰就碎,楚灵均眨眨眼,如是腹诽道。 可阿兄却总是一副弱不胜衣之态,仿佛一阵风过来,便要四散无影,叫人寻不着他的踪迹。 “嗯?”见眼前人未曾答话,姿容隽逸的青年便轻叹一声,直直地望进她的眼里。 楚灵均是决计不想将个中想法说与当事人听的,于是便果断地痛呼一声,装模作样地用双手捂住额头,透过手指的缝隙去看自己的美人兄长。 他是个温温润润的君子,自然不会像那些不懂事的少年人一样,做什么都没轻没重的。但当少女手捂额头痛呼时,他还是心里一紧,疑心自己刚刚真的下了重手。 “怎么了,文殊奴?” 青年微微垂下了眉眼,脸上似乎有些懊恼之色,不知所措地立在那儿。 楚灵均便有些装不下去了。 她真心见不得阿兄这副失落的样子。 “我把阿兄当成最最亲近的亲人!”她嫣然而笑,亲昵地抓住了楚载宁的手。 阿兄的身体很羸弱,即便裹着厚厚的氅衣,手也依旧冷得很。 <